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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夜幽影 彼此试探（第1页）

晏无戈的指甲掐进雕花门缝，廊下那截断枝正被皂靴碾成碎屑。

她将淬毒银匙夹在指间，铜锁的寒意顺着虎口爬上脊椎——李侍卫的刀鞘擦过门环发出刺啦声响，惊飞了檐角假寐的麻雀。

＂卯时三刻该换班了。＂另一个侍卫的哈欠声混着佩玉叮当，＂听说陛下寅时还在批折子？＂

＂嘘，那位的眼线可比咱们耳朵灵。＂李侍卫突然拔高嗓门，靴底重重踏过青砖接缝。

晏无戈耳尖微动，嗅到夜风里飘来极淡的沉水香，这味道分明半个时辰前曾在萧烬的奏折匣上闻到过。

梨花悬停的轨迹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指拨乱的琴弦。

晏无戈闭气数到第七个吐纳周期，终于等到铠甲鳞片摩擦声渐远。

她拎起食盒时特意将裙裾扫过门槛浮灰，伪造出半刻钟前经过的痕迹。

宫墙阴影如泼墨晕染，晏无戈掠过九曲回廊时，足尖点在莲花纹地砖的凹陷处。

当她跃上飞檐的刹那，怀中的银匙突然发出蜂鸣——东南角楼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哒声，与昨夜萧烬寝宫暗格开启的韵律如出一辙。

萧烬将袖箭卡进承尘雕龙的第三片逆鳞，琉璃瓦便悄无声息地滑开缺口。

他望着晏无戈昨夜栖居的偏殿，檐角镇兽口中含着的铜铃还在微微发颤，而本该随风摇晃的铃舌此刻却被蛛丝缠成了诡异的角度。

＂好个金蝉脱壳。＂他摩挲着袖中景昭帝常把玩的犀角扳指，眼前浮现三日前和亲典礼上的场景——那位＂哑女公主＂接过合卺酒时，广袖翻涌的弧度分明是晦夜剑法中＂燕回旋＂的起手式。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萧烬闪身躲进斗拱阴影时，嗅到风里飘来若有似无的苦杏味。

这让他想起影阁地牢里那些服毒自尽的刺客，喉骨碎裂的声音都带着相似的甜腥。

晏无戈此刻正贴在西华门匾额背后，看两队侍卫在子午线上交错而过。

她将银匙尖端探入喉间，轻轻吹出段鹧鸪啼鸣，宫墙外立即响起真实的鸟叫回应。

当最后一片铁甲消失在拐角，她像片被秋风卷落的银杏叶，飘然落进密库外的海棠丛。

青铜门锁泛着幽幽绿光，晏无戈从鬓角拔下鎏金步摇。

当簪头并蒂莲触到锁眼时，机关齿轮突然逆时针疯转，她迅速将银匙淬毒那面贴在锁芯——秘制的腐骨香立即将百年玄铁蚀出虫蛀般的细孔。

＂先帝们若知道《河防通议》里藏着密库锁眼图……＂萧烬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晏无戈手一抖，步摇险些勾破刚戴好的宫女面皮。

昨夜偷看他批注时，那朱砂字迹分明在盐税条目旁写着＂晦夜三月需磷粉十石＂。

密库门轴发出夜枭般的嘶鸣，晏无戈闪身而入的刹那，怀中的银匙突然开始发烫。

她望着满室木架上闪烁的萤石编号，突然意识到这些装在琉璃罐里的根本不是朝堂档案——漂浮在药水中的，全是纹着各派暗号的断指！

暗处传来瓦当轻叩的微响，晏无戈倏然转身时，淬毒银匙在掌心旋出冷光。

她没注意到最高处的横梁投下一片不自然的阴影，那里有块褪色的盘龙彩绘正在缓慢晕染，像是被谁呵出的热气融化了经年积灰。

琉璃罐里的断指在萤石幽光中沉浮，晏无戈喉间泛起灼烧感。

她捏紧银匙后退半步，绣鞋后跟突然撞到个冰凉物件——那是半截青铜秤砣，表面用朱砂描着影阁特有的双环印记。

＂原来陛下也喜欢看这些腌臜玩意儿？＂

萧烬的声音从横梁裂隙间渗出来时，晏无戈正用脚尖勾起秤砣。

她佯装受惊踢飞铜器，任其撞碎两排琉璃罐。

腐臭药水裹着断指倾泻而下，在青砖上汇成倒映着两人身影的毒潭。

＂公主当心。＂萧烬从藻井飘落的姿态像片被雨打湿的纸，蟒纹袖口甩出的银链堪堪缠住晏无戈腰间玉带。

那些浸泡百年的断指突然抽搐起来，纹在指节的蝎子刺青竟在药水里舒展毒尾。

晏无戈借着萧烬拉扯的力道旋身，藏在裙褶里的三枚透骨钉擦着对方耳畔钉入梁柱。

她装作踉跄扑进萧烬怀中，趁机将腐骨香抹在他玉带钩内侧——昨夜翻看起居注时，她记得这鎏金钩头每日要经十八道擦拭。

＂这地方可配不上公主的鎏金步摇。＂萧烬指尖抚过晏无戈发间，簪尾并蒂莲突然绽开锋利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