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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小人得志（第1页）

“太阳晒到屁股咯！”

暖帕子湿润地敷在脸上，墨微辰才懒懒转醒，眼前出现丸子圆溜溜的脸蛋，像个小太阳。

墨微辰打个呵欠起身，本以为昨日事情纷乱，只能囫囵睡下，还以为又要失眠，没想到竟然睡了个好觉。

想到前路已定，不久后便要带着方淼上望君山治病，她心里十分舒畅。至于秦无瑕...

他的事疑点众多，需要时间好好调查。

据丸子说，她重伤上山，在药泉别院里整整一月不出，可她的记忆自望君山的一场日出开始，虽没了内力，至少人活蹦乱跳。且按照她上山那种情况，紫苑夫人为何从一开始便不待见她，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而且，如果其他事情真是方淼说的那样，秦无瑕不能代表整座望君山，那么冤有头债有主...

沈默肯给机会白三郎，她也不是那小气之人...

如果他愿意好好跟她对话，也不是不可以谈谈。

想过这些，墨微辰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掀开锦缎门帘，踏入陈府西厢暖阁里。

“我的姑奶奶哟！”

陈员外见了她，吓得把嘴边鸡腿掉进了炭盆。他二郎腿也不翘了，擦了擦手站起身，想看她又不敢直视：“女侠娘子怎么来了？”

不怪他如此害怕，墨微辰一来，他准没好事，自然如临大敌。

但今天她来找陈员外，倒还真不是来找茬或添乱的。

墨微辰随手抓起桌上两个核桃，手一合拢，咔嚓一声：“问你个事儿，行不行？”

陈员外望着那两个核桃，差点晕厥过去：“行！行！您尽管问！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微辰一不小心又完成了一轮恐吓，她自己不知道，只随意坐下，倒了一杯茶喝，捡着核桃仁边吃边问道：“你认识方御史？”

“认识！认识得很！他没做官前我就见过！那年我二十八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真是剑眉英目...”

“行了行了。那你知道杜慎之吗？”

“知道！刑部的杜大人嘛！和我很熟的！我们还一起进过胡姬坊，那天黛露娘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裳，端了两杯酒来...”

“你记性真好。”墨微辰夸了句，反而把陈员外吓得住了嘴。她接着问道：“那你可知，这个杜慎之，跟方淼可有嫌隙？”

竟然不惜从长安赶来，亲自到牢狱里演戏，又让方淼游街示众，还废了方淼的右手和前途？

陈员外一听她的话，联想到墨微辰对方淼的照护，一下子急了：“女侠娘子啊，我跟你说，那杜慎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不是很熟么？一起去看那个...黛露娃？”

“呸！”陈员外一跺脚，拉了凳子在墨微辰身边坐下，“我那是去监督他的！女侠娘子啊，你不知道，这杜慎之，贪财又好色，我是怕他做出什么才跟他去胡姬坊...”

“说正事儿。”

陈员外“咻”一下坐直，重新说道：“其实杜慎之和方御史不对付，就是因为那黛露娃。”

“啊？”方淼这种小认真大严肃，难道也去胡姬坊？

男人啊男人。

墨微辰八卦地凑上前，陈员外抹了把脸，嘴角的鸡腿油都被他抹匀了，继续说道：“那日我和杜慎之去胡姬坊...我是监督他哈...点了黛露娃招待。她送酒来的时候，姓杜的兴致上来，要让人家亲喂。黛露娃是什么身价？傲着呢，虽说姓杜的从长安来，却不过是因人手不足，临时塞过来的，算不得什么大官，自然就不肯...”

而杜慎之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见黛露娃不肯，当众用强，黛露娃气不过，打碎了酒盏，划破了杜慎之的脸。他眼角那道疤痕，并不是如他本人对外宣称的那般，是抓捕吐蕃细作、搏斗时留下的荣誉，而是狎妓不成反被打伤的耻辱。

“...你放心！有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在场，黛露娃自然吃不了亏，不会让事情传出去害了她的名声。只是那杜慎之不知哪根筋抽了，人家姑娘家都没计较，他反而计较上了，威胁要把胡姬坊拿下。黛露娃和她东家被吓坏了，找上了方御史，把事情抖落了个清楚，方御史查明事实当天，亲自找上了杜慎之...”

方淼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发现不过是市井间的口角，不算大事，便找到杜慎之警告了几句。杜慎之面子很大，胆子却小，当天夜里就灰溜溜地回了长安。方淼事多，很快将他忘了，可杜慎之却总觉着方淼握着自己的把柄，日夜提心吊胆地堤防着，生怕方淼哪天一本折子递上去，自己一个官位掉下来。久而久之成了心魔，在长安不断给方淼找茬，满心只想弄出点什么事儿，好反过来拿捏方淼。

陈员外说得口干舌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因为这么件小事儿，两人结了梁子...额，是姓杜的单方面跟方御史过不去，咱们方御史耐性甚好，并不当一回事，该怎么地还是怎么地...直到纳秋税的时候，事情又来了。”

有人提供了往年亏空的证据，告到方淼那里，方淼还没怎么查，如惊弓之鸟般的杜慎之倒先找上了他。杜慎之约方淼见面被拒绝，通过陈员外约也被拒绝，看到方淼那儿无法活动，杜慎之立时慌了，以为方淼盯了自己几年终于发作，自己这回肯定要完蛋，转头便溜回长安家中躲了起来。直躲到长安生变，方淼无暇顾及他，又写了那实录，他正好逮了方淼把柄投了伪帝，趾高气昂地杀回了洛阳。

墨微辰越听眉头越紧：“真是无妄之灾。如此说来，只要这杜慎之继续小人得志，他就一定不会让方淼好过。”

“可不是吗！”陈员外也一捏核桃，咔嚓一下很是爽利，“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好不了几天！”

墨微辰瞟了眼陈员外，陈员外双手将核桃奉上，压低嗓门凑过来：“女侠娘子且放宽心，方大人的好日子快回来了。私人消息，神策军和朔方军等，已在李将军的带领下夺回奉天城，圣人回长安的官报，大约明日到洛阳...哎！女侠娘子？”

陈员外话未说完，墨微辰已旋风似的冲出门，留下他举着核桃仁献殷勤：“我都剥好了，还吃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