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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儿子那刁钻的眼光,哪能娶寻常的姑娘呢。老夫人就等着见一见新媳妇,看看到底是多齐全的姑娘。这会儿见着了,果然说不出的称心和舒爽,满眼都是赞许的笑意,连那个呆站在一旁的儿子,顿时也顺眼了许多。
僕妇呈上了茶,新媳妇提裙跪下来,双手托着茶盏向上敬献,&ldo;婆母请用茶。
余老夫人忙接过抿了一口搁下,亲自伸手来搀扶,笑着说:&ldo;心意我都瞧见了,別跪着了,快起来。
如约说是,微微抬了下眼,余崖岸看着凶神恶煞的,却有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母亲。其实他们母子五官长得很像,不过余老夫人是圆圆的脸,眼神也透着温和,像那种常去寺庙进香还愿的妇人。见了新媳妇没急於立威,也没给软钉子碰,温言絮语一副家常的样子,看着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ldo;快来,来坐下。
余老夫人引她坐到自己身旁,牵着的手一时也没放下。越打量越觉得喜欢,和声道,&ldo;好孩子,如今到了我们家,就是到了自己家了。我一辈子只生了元直一个,没有女儿,愿意把媳妇当女儿一样看待。你刚进门子,家里的事儿还摸不着头脑,有什么要交代的,只管和涂嬤嬤说,有什么不舒心的就和我说,不必忌讳別人。
她所谓的別人,自然是她那儿子。虽说言辞带着隱射,不大客气,但也从另一方面显露出,母子关係还是十分融洽的。
余崖岸听他母亲这样说,当即蹙了眉,&ldo;新人来了要调理,您不教她些规矩体统,纵着她做什么?
余老夫人看了他一眼,&ldo;今儿是你娶亲第二天,我想给你留些体面,你可別自討没趣。
短短的一句话,立时让余崖岸收了声。话越少,越是危险,这是二十七年来得出的教训。
余老夫人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只管饶有兴致地和新媳妇寒暄,&ldo;我给你们准备的屋子,还住得惯吗?昨儿夜里睡得热不热?新婚头一晚要睡鸳鸯铺盖,今晚就能换凉簟了。
如约因她是余崖岸的母亲,自然时刻带着防备,她实在不相信一个高举着屠刀的人,能有多么善性的母亲。
她问话,自己便谨慎地回答,&ldo;夜里凉,睡着铺盖也不觉得热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余崖岸咳嗽了声,&ldo;怎么不热,忘了昨晚出了一身汗?
如约怔了下,见余老夫人慢慢拱起了眉,转头吩咐涂嬤嬤:&ldo;快打发人过去换了,別耽搁。
嘴里说着,视线又落在儿子的脖颈上,&ldo;好好的,怎么紫了一大片?
如约忙回头看,才发现交领掩盖不住的地方,果然露出一块青紫的皮肤。这是昨晚她下死手掐的,可惜没能掐死他,反倒留下了把柄。
余崖岸岿然不动,淡声应付:&ldo;撞的。
&ldo;撞的?
余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ldo;你干什么了,撞成这样?昨儿还没见
他烦躁地接了话,&ldo;怎么撞的,经过您真想听?
这要是说出来,可能不太相宜。余老夫人訕訕扯开了话题,含笑问新媳妇:&ldo;好孩子,你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让厨房给你预备。
余崖岸觉得他母亲太体恤了,何必这么抬爱她,便道:&ldo;我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还用特意预备?
余老夫人望向他,&ldo;嘖!
有时候任何语言的表述,都不及这一声&ldo;嘖
,来得具有震慑力。这下他彻底不说话了,转身在一旁的圈椅里坐下,闷着头,一口接一口地灌起了茶。
如约不大自在,面对这位余老夫人,总有种彆扭不安的感觉。原先她只想尽力应付她,两下里不需要多亲近,敬而远之就好,可谁知余老夫人的热情,大大超过了她的想像。
或许是因为没有女儿,儿子又常年在外忙公务,逮住了这个假媳妇,也如获至宝。但如约难免恨屋及乌,她的儿子杀光了她全家,她实在没办法和仇人的母亲表亲近,和睦共处。
余老夫人的话,她也只是有分寸地应对,倒是那老太太,是个很懂得过日子的人,学着酒楼的样子,在家置办了菜单。如约说吃得家常就好,她干脆把菜单送到她面前,指着这个说不错,指着那个又说可以尝尝。
&ldo;千万不要拘着。
老夫人极力用她的方式,安抚着初来乍到的新媳妇,&ldo;我听元直说起过你的境况,你自小没有母亲,必定很孤单,往后就拿我当自己的母亲看待吧。元直先前有过一个媳妇,是不假,但事儿过去了,你心里不要有疙瘩。说是续弦,其实和原配没什么两样,宫里也是看重的,迎亲当天就放了恩典,往后也没人敢小瞧你。
顿了顿又想起来提醒,&ldo;说起誥命,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谢恩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是了,有誥命在身,一切还有迴旋的余地。但凡动用宫眷的大典,必少不了誥命作陪,机会虽不像原先在宫里那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於是勉强打起了精神,如约说是,&ldo;媳妇今儿不成体统,晚起了,明天一定早早起身,不敢耽误时辰。
余老夫人笑呵呵说:&ldo;你是宫里出来的,我知道你严谨着呢。昨儿亲迎,忙活了一整天,起不来也是应当的。咱们家不讲究这些,像平常元直休沐,他睡得晚一些,我都由着他。又不是礼教多森严的人家,非得晨昏定省,咱们家随意就成,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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