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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问:“那他的兄弟现在呢?”这哥们儿挺倒霉,可别今后起来,又被倒霉兄弟连累。
“都流放去凉州修城墙。”闵廷章说着忽然笑了,“倘若陛下登基时大赦天下,滕县令的兄弟都在大赦范围内。”
吴桐也笑了,这不是巧了么,咱们陛下就不大赦天下。
不愧是陛下。
王妡对吴桐投来的崇拜目光回以一长眉微挑。
滕县令将广州现状都写明奏折上,豪族横行,官商勾结,驻军废物,沆瀣一气。
“我这开局不太好啊。”吴桐把奏折再看一边,边看边啧啧。
“吴知州能治江南东路转运司,广州自不在话下。”闵廷章送上恭维。
“别,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吴桐把手一挡,“我可戴不起。”
再说了,就算天崩开局她也得去,她要敢退,就是退一辈子。
吴桐看向王妡,说道:“陛下,海卫诠既是在堂上被人所杀,朝廷须得优抚他的家属,安抚海氏族人。然臣以为通判一职,海氏人不宜再担任。”
吴桐认为,海氏人已经横行至此,朝廷若以安抚名义由海氏人继任,他们只怕会更嚣张,到时她在广州会相当难行。
王妡便问:“你觉得谁可胜任通判?”
现在五月末,吴桐要七月初才启程,中间这一个多月的空档须得一个有能力的通判来稳定大局,才不至于叫州、军皆生乱。
其实吴桐觉得滕从周任通判就很不错,有能力,也聪明,懂自保,还知道搭上走马承受将奏折送出广州。
可他差就差在在广州没有根基,广州的两个长官不能都是外来者,这会让当地豪族团结起来对付他们。
“通判不能是海氏人,那只能冼氏或植氏,”吴桐从回京就在看广州的地方志,对广州送上来的文牒都一一过目,又派人去广州打听各种有用没有的消息,人是没去过,对当地的情形并非一无所知,“陛下,广州是都督州,可置通判两员,何不让冼氏和植氏都为通判。”
海氏死了人,得利的是冼氏和植氏,海氏一族肯定恨上他们。
王妡摇了摇头,说:“祸水东引是好,然此举逊于拙劣。”
闵廷章说:“广州豪族内斗归内斗,但对外却非常团结,吴知州此法,如果是用在州牧上或可行,可通判只是个七品官,权重位卑。”
吴桐略一思索,明白了:“所以,等我一过去,他们绝对会团结一致先对付我。”
闵廷章点头,挑拨离间得太明显。
王妡让一直端坐书案后的黎一凤给吴桐说一说,这通判一职的由来。
“梁太祖置通判时,其职非副贰亦非属官,实为监郡,知州举动为其所制。直到梁仁宗朝,通判渐与知州同判本州公事,然通判无单独签书文移行下之权,须与知州同签。直到梁熹宗,通判才有裁决签书施行之权,但还是监郡为主。”
黎一凤说罢,王妡对吴桐说:“你现知为何你前脚离开江宁府,后脚潘徐弹劾你的奏折就送到朕的案头了吧。”
吴桐点头,这梁朝的官制实在是太复杂了,哪怕她当了十年官,也不时被搞得懵逼。
“可通判有监郡之责,掣肘知州之意,那广州的通判怎会是本地豪族。”吴桐提出疑问,“我看广州地方志,岭南一地直到前晋天下大乱,中原百姓为避战乱往南迁徙,互相通婚,才逐渐有了教化。”
可即使如此,几百年过去,经历五朝,岭南依旧与中原迥异,朝廷治理岭南都只能用当地豪族,很有自治区那个意思。
岭南山多林深瘴气弥漫,还水蛊遍地,人们一提起此地就是噩梦的流放地,梁朝历任知州,有近七成不是正常迁调的。
“被贬谪到广州的相公便有十一位之多。”黎一凤说。
黎一凤以前潜伏在西骊,后完成任务还朝,就在中书舍人位置上,为王妡起草各类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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