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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费了一点功夫,才听懂韦荞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一双苍老的手,搁在桌面未搁稳,陡然垂下去,筋肉牵动伤口,痛得几乎裂开。温淑娴浑然未觉,她看向韦荞,眼里满是惊恐。
nbsp;nbsp;nbsp;nbsp;韦荞觉得滑稽,世事无常。
nbsp;nbsp;nbsp;nbsp;她从未想过,人生最大的对手,会是最无害的温淑娴。
nbsp;nbsp;nbsp;nbsp;“二婶,你很惊讶?不必的。一件事,无论好坏,只要做了,都会留下痕迹。”她看向温淑娴,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阳湖府邸有最严格的安保系统,今日在门口值班的保安却只有一个,平时都有五位。警方说,一早就向你调监控查看,结果却被告知监控已坏一星期。严锋向我出示了他们赶至这里的现场照片,几乎没有打斗痕迹。你给出的解释是,方金魏对阳湖府邸而言是熟人,你并未防备,所以他趁机绑走岑铭亦未引起骚乱。但是二婶,你忘记了,岑铭是我儿子,他的安全教育是我从小教的,岑铭对陌生人的防备意识有多强,只有我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跟方金魏走的,也绝对不可能在方金魏绑他的时候全无反抗。所以,方金魏能顺利绑走岑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帮了他,一起对岑铭下了手。”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下意识否认:“不,我没有……”
nbsp;nbsp;nbsp;nbsp;韦荞忽然怒不可歇。
nbsp;nbsp;nbsp;nbsp;她猛地抓住温淑娴左手,厉声质问:“岑铭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可以,对他下这种手?”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养在深闺多年,面对韦荞的猝然发难,直觉反应令人啼笑皆非,她竟觉得不礼貌,太有失风度了。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一把甩开韦荞的手:“你放手。”
nbsp;nbsp;nbsp;nbsp;韦荞如她所愿。
nbsp;nbsp;nbsp;nbsp;韦荞做惯首席执行官,当场撂狠话:“是二叔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为二叔主动这样做的?没关系,都不重要。二婶,既然你动手了,那么二叔在牢里,我也一定会‘照顾’周到。”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温淑娴脸色煞白。
nbsp;nbsp;nbsp;nbsp;她再无知,也听得懂韦荞话里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她怎能低估眼前这个人?申南城名利场,韦荞被称一声“韦总”,四方都服气,自然有她的道理。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要做到摆平各方的程度,靠做好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她要懂得如何“好”,更要懂得如何“坏”,最要懂的,是会用坏的一面,去对付更恶的对手。韦荞是个中好手,才坐得稳“韦总”之位至今。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被触到底线,终于撕破脸:“你们害得华桥进监狱,还不够吗?”
nbsp;nbsp;nbsp;nbsp;韦荞失笑:“你知道二叔背着你都做了什么事吗?”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我……当然知道。”
nbsp;nbsp;nbsp;nbsp;韦荞一时失声。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眼眶红了。枕边人,稍稍反常,就能一窥全貌。
nbsp;nbsp;nbsp;nbsp;“一个月前,我就知道了。那段时间,他就隐隐察觉,他的所做作为引起了你的怀疑。他很恐慌,虽然他尽力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我看得出来,他每天胆战心惊,吃不下东西,头发大把地掉。终于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其实还有一个儿子,四岁了——”
nbsp;nbsp;nbsp;nbsp;韦荞看不懂她了:“岑华桥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nbsp;nbsp;nbsp;nbsp;“因为,是我对不起他。”
nbsp;nbsp;nbsp;nbsp;六十多岁的人了,说起一辈子的爱人,还是会忍不住掉泪,连声音都变得唯唯诺诺,全然是亏欠。
nbsp;nbsp;nbsp;nbsp;“他喜欢孩子,我也是。从恋爱到结婚,我们的人生计划里都是有孩子的。所以你懂吗,当我被医生确诊再也不能有孩子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心情?那一年,我才二十七岁啊。我不认命,看了无数医生,吃了很多药,打了几百次的针,最后还是一无所有。是华桥劝我放下,不要再执着了。是他劝我,没孩子也不要紧,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比什么都重要。韦荞,你根本不懂,就在他劝我‘放下’的那天起,他就对我终生有恩。”
nbsp;nbsp;nbsp;nbsp;在“少子化”的今天,还有女人执着于要一个孩子,几乎可以被视为异类。
nbsp;nbsp;nbsp;nbsp;温淑娴就是这样一个异类。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人理解她,连时代也不能。
nbsp;nbsp;nbsp;nbsp;她苦闷多年,很多次想同人倾诉,连一句回应也得不到,换来的往往是旁人截然相反的羡慕:一个女人,有钱有闲,还有一个能力卓越的亲侄会照顾她一生,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nbsp;nbsp;nbsp;nbsp;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有了心魔,走入了无常道。她很想同人讲,“不能生”和“不想生”,本质上是两件事,她被困在了前者,走不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二婶,很多事,不是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韦荞对温淑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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