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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叶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脑海里想不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刚才只是热身。”方敬言靠在讲台上,“有一个年轻的女性a和邻居家的房子只隔着一片草丛。某天深夜,a被隔壁的吵架声音惊醒,之后又听到了物品摔碎、刀具劈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出现了牛吃草的声音,在十五分钟后,a又好像听到有人撞击自己家的大门,但是因为实在太困,a睡了过去。恶魔从地狱爬上来了
“这起案件,是自杀也是凶杀,真正的凶手却没有动手杀人。”
梁叶听得满头雾水,小声嘀咕:“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闭嘴,好好听方顾问说话。”何乐教训着梁叶。
“如果,我是凶手……”方敬言的指节在额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我会让许游光将自己套在绳索里然后站在冰块上,再让许岩用水壶里的热水加速冰块融化。热水会使冰块表面摩擦力减小的同时缩小体积,最终死者因为脚底打滑和自身重量加重彻底踢开冰块,造成窒息死亡。这就是为什么在案发现场,距离死者40公分左右会有水渍。”
方敬言的表述里明明没有什么恐怖的字眼,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教唆孙子杀了爷爷。这个猜想不是可怕,而是泯灭人性。
“许游光又不傻,怎么会把自己套进绳索里,而且许岩只是失聪并不瞎啊。”人群里有发出疑问。
“如果凶手用眼罩蒙住孩子的眼睛,以做游戏或者完成任务获得奖励的形式,在孩子掌心用文字描述指令呢?”何乐思考着,继续说,“许游光的确不傻,可是看到自己的孙子被人用凶器抵着脖子的时候,或许人之常情会选择保护孩子,服从凶手。”
方敬言点点头:“你接着说。”
“对了!江组长在现场的时候就发现许游光的鞋底非常干净,如果是站在冰上摩擦,是可以成立的。”
“可是要怎么解释许游光死前的着装呢?”詹志信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死者穿着非常正式,难道凶手是挑着许游光穿着制服的时候动手?”
“为什么不可以。”方敬言朝着何乐勾动了几下手指,又是一副使唤人的模样,“那谁,帮我把报告翻到案发现场取证照。”方敬言站在讲台旁指挥着何乐操作页面,“下一张,接着翻,停。”他指着照片的一角说,“那个角落放大。”
照片不起眼的地方正巧拍到了几个市一中学的校工,几人无一例外穿着工作制服:“如果穿着工作制服是教职工规定,那也就不奇怪了。”
“凶手难不成还提前踩过点,连这个都知道????”梁叶不禁皱起了眉,完全没有证据的推断在他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不可能呢?”法医科汪组长身边,一名年轻的小法医说,“如果作案手法推断是正确的,那么凶手在完成凶杀的时候是需要大量时间的,选择人少的时候作案最方便,死者的死亡时间或许就是证明。既然如此,那么前期踩点勘察是必要功课,说不定凶手很早就在许游光祖孙俩身边观察了。”
“这位小朋友前途无量啊。”方敬言笑着说。
“我们入队的第一天,柳副队长就教过我们,在一切证据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下定论,很有可能会影响整个案件的最终走向,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凭空揣测罢了。”梁叶的脸上露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江晓。
“推理也好侧写也好,只是为案件侦破提供思路,并不能作为证据,而且破案得从多方面入手,并不是听一面之词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敬言叹了口气,嘴角向下撇,眼神中不耐烦和无奈呼之欲出。
“所以你怀疑那个维修工?”江晓的视线落在了方敬言的身上。
“不可疑吗?”方敬言挑眉问,“市一中学附近监控少,这个问题不如问问龙浩。看看他在踩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
“车辆?为什么是车辆?不是可疑的人?”何乐疑惑不解。
方敬言用下颚指向江晓:“刚才,从江组长给大家播放的视频里,大概可以参照四周物品的比例大小看出,死者的脚尖距离地面20公分左右,以一个1米75的普通成年男性来看,平均鞋码大概是40-43码,折算成厘米是25-265公分,再加上成年男性单只脚的宽度是8-10公分。一块能完成犯罪手法的冰块,大约高度在45公分以上,宽度至少25公分,长度在20公分以上,也就是说冰块重量不低于25公斤。将近50斤的冰块,必须提前准备而且还要有储存的容器,自重加上存储器的质量,整体重量并不轻,凶手犯案需要有车辆运送作案工具。”
“嗯,有道理。”周夏生敲击着桌面,“市一中学附近人少,但不代表没有人,作案那天万一被人看到陌生车辆出现在校门口很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凶手应该多次在学校附近出现过。学校地处偏僻,很多家长会开车接送孩子,凶手开车混在其中既不会突兀,也可以躲在车里不暴露自己。詹队,重点让龙浩回忆一下放学时间段的车辆有没有可疑之处。”
“好。”
“我还有一个问题。”江晓问,“水壶上为什么只留了许岩一人的指纹?”
“没有更多的线索前,我没办法对凶手的心理状态进行侧写。或许是在挑衅警方,又或许他是将自己当成了上帝,事先去除水壶上的指纹让孩子动手,说不定是一种仪式感。”方敬言又一次不自觉地摩挲起掌中的沟纹,“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许岩凶多吉少。凶手有车,完全可以运送尸体去更远的地方,你们可以扩大搜寻范围。”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梁叶清了清嗓子说:“我还是觉得这太夸张了。”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无论剩下的多么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周夏生叹了口气,“先按照敬言的思路查查看,目前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会议结束后,人乌央乌央地流出了会议室。
“敬言啊,晚上有空吗?”詹志信大步走到方敬言身边,“晚上和组员们一起吃个饭吧,破冰团建,加深彼此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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