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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后继有人。”花太后说,“这些年,风光的是姚温玉。海良宜这老狐狸,哀家以为他毕生所学都授于了姚温玉,迟早要推荐姚温玉入仕登阁。岂料他竟一声不吭,反而用起了不起眼的薛修卓。”
琉缃姑姑说:“薛修卓先联合厥西布政使江|青山暗集证据,又搭上的海阁老的桥。他任职户科都给事中时行走六部,如今升任大理寺丞,正审理咱们阁老的案子,只怕是打定主意要查个彻底,不会善罢甘休。”
“哀家如今不能出去。”花太后眼眸中思索,“薛修卓要查,便让他查。花家已经到了这等紧要关头,告诉大哥,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能东山再起。”
琉缃姑姑应声,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
沈泽川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坐在荒院破败的廊子里。小半个时辰后,奚鸿轩如山一般的身影才跨入洞门,撑伞直接走了过来。
“此时正是遍地耳目的时候,我险些脱不开身。”奚鸿轩拢衣,皱眉问,“这个时候叫我过来,是什么要紧的事?”
“奚固安下了刑狱。”沈泽川说,“你多年的夙愿就在眼前,此时不乘胜追击,还等着他狗急跳墙吗?”
“他死罪已定。”奚鸿轩说,“我此刻使力,才是画蛇添足。”
“这世上没有‘已定’的事情。”沈泽川白皙的面上没有笑意,他说,“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疏忽大意。险境不死,便有生机。”
奚鸿轩看着他的侧容,说:“花党一案已交给了三法司,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想怎么动手?”
“我不动手。”沈泽川转眸,“他为花家的走狗,在任期间的罪行罄竹难书。只要拿出那么一两件交给大理寺,他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御前带刀、围猎储君,这两件事还不够他死?”
“他为八大营都指挥使,本就有御前带刀的特权。围猎储君与他无关,他大可一口咬死自己见势不对,是回都去搬寻救兵的。新帝如今忌惮禁军,虽然拿下了花家,却是正需八大家倾力相助之时。三法司复查费时,把时间拖得越久,奚固安就越难死。”沈泽川略微冷笑,“只要奚固安不死,你便还是奚二,永无出头之日。”
奚鸿轩沉默半晌,说:“你想如何?”
“奚固安从咸德四年开始专职八大营,迄今四年时间里,八大营共计领取军饷九百万两。有账可查的支出只有七百万,剩余的两百万两银子去了哪儿?它们可都是经过奚固安的手消失不见了。”沈泽川说,“稽查账本这件事情,原本就是薛修卓在做,想必他查一查,还能抠出更多的空支出。这样大的额度,潘如贵和花思谦都可以拿,因为他们只是贪。但是奚固安不行,因为他不能贪。他手里捏着掌握阒都巡防要务的八大营,他若解释不清楚这笔钱的去处,那就只能怀疑他是不是披着八大营的皮,把钱挪去为自己贿赂军士、私养亲兵。”
奚鸿轩忽感不寒而栗,他说:“……私养亲兵。”
“他在天子榻侧,私养亲兵能为了什么?”沈泽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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