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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虽没有力气坐起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耳朵还灵,微小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知道她的寿器已经打好了,可以走了。她准确地预知到自己的死期。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对东峰说:“你要帮着娘,把几个弟弟带大。”
东峰点头答应,眼里流下泪水。他知道这是奶奶的遗言。奶奶又说:“我死了,把我和你爷爷、你爹他们埋在一起。只有我去了,他们就不孤单了。”
冬天的阳光从西面的山头射过来,穿过窗帘,洒在奶奶的床上。奶奶恍惚间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向她微笑,那是死神。死神温柔地微笑,透露出奶奶命运的最后谶语。死神那缕神秘的微笑穿过了夕阳下的空气。在光柱的那些金色颗粒中,奶奶或许领悟了生老病死的忧伤秘密。
她曾经温热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生命从她的眼里、唇上、指尖一寸一寸撤走。她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听不到她的儿媳和她的孙儿孙女的哭喊了。
此时,院子里的大香樟树上忽然有乌鸦哇啦哇啦叫,那乌鸦的叫声听起来十分惊心,好像它们看到了过去、现在或未来上演的人间悲剧。“灿烂的阳光照亮每一个角落,我的青春却是黑暗的风暴。”东峰哭得最凶,他哭奶奶,也是哭自己。
朱家办完丧事,已是1977年元月,离春节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上屋场生产队队长陈满爹和会计王眼镜一早就到了大队部,他们是来找陈二苟汇报的。陈满爹咳着嗽,喘着气,慢吞吞地说:“我老了,脑子和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当队长实在吃力,想退下来算了。”
“好啊。革命事业就是一代一代传递的。”陈二苟满嘴革命腔。他把跷着的二郎腿放下来,划跟火柴点燃一支纸烟,吸一口,斜瞥一眼王眼镜,说:“王会计接替你合适。”
王眼镜不置可否地笑笑。陈满爹说:“我和王会计商量了,就在我们生产队来个全体推荐,谁推荐上去了,谁就来当队长,这样显得公平。你看行吗?”
“行。”陈二苟说。他想的是,要推荐不也是王眼镜吗?几次做工作要王眼镜来当大队治保主任,他不来,原来是想当队长。算了,当队长就当队长吧,毕竟是一队之长。
第二天上午,陈满爹、王眼镜和朱东峰一起到大队部来了。东峰当上上屋场生产队的队长了,全大队最年轻的队长,不到十八岁。这消息就像当年他父亲朱世明被免去大队职务的消息一样,迅速传遍了全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谢谢你啊,陈书记。全队的社员都感谢你,是你同意我们采用推荐的方式选举生产队长。我们选出了东峰,东峰在学校就是党员,以后也会成为优秀的生产队长。”陈满爹说。他不喘粗气,也不咳嗽,讲话也利索了。
原来,推荐朱东峰当队长是陈满爹和王眼镜的合计。东峰出工半年,勤快踏实,待人友善,男男女女都认可他。更重要的是,东峰虽然年纪轻,却有思想,是全队第一个高中毕业生。他私下征求几个老人的意见,大家都说用东峰好。有一个老人说,老朱家的孩子跟他爹一样,德性好。陈满爹还有一个想法,希望东峰当上队长,驱驱笼罩在朱家上空的乌云。朱家太可怜了,要有一点喜事了。陈满爹找王眼镜商量,这事只有王眼镜出面,大队书记陈二苟那里才通得过。王眼镜是个善良之人,全不似他的连襟陈二苟。朱家连续的丧事,让他充满了朴素的同情,他对东峰的看法好,而自己从来没有当队长的想法,他带不了头。他听陈满爹说了他的打算,就一起商量了一个全队社员推荐的办法,瞒过陈二苟。
陈二苟是七月十三出世的老鬼投胎,十分鬼精,这次居然被上屋场的人骗过,气得七窍冒烟,浑身发抖。他的血涌上了双颊,喉咙里像是被一块东西塞住似的,堵住了呼吸道。他抓起桌上的茶缸要砸下去,要发泄心中的愤怒、焦躁、恼恨、好奇交织的各种情绪,但他还是忍住了。“原来这老家伙和王眼镜合起来捉弄我,瞒天过海。这王眼镜还是连襟,狗屁连襟。我要是知道他们想把朱家儿子弄上来当队长,打死我也不会同意什么推荐的办法。”他在心里咒骂。
他掏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又将烟绺子狠狠从鼻腔里喷出来。抽完一支烟,他的情绪稍稍平缓,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他想,他不能给人留下说话不算数的口实,也不想当着新选出的队长朱东峰的面发火,他毕竟是大队书记,是长辈,气度还是要有的。他故意不理陈满爹和王眼镜,冷落他们,用一双鹰样的眼睛盯着朱东峰,像要在东峰身上找出什么破绽似的。他对东峰说:“你当了生产队长,很好,全大队最年轻的队长。你要继承先辈的遗志,按既定方针办;要深入揭批‘□□’,反击□□翻案风。这样,生产队的事情就会办好,队长就当得好。”
他说的话都是大话空话套话,他是通过看报纸听广播紧跟形势,是通过听公社书记程为宝的指示紧跟党。在政治挂帅的年代,他说这些话一点也不奇怪。但在朴素的老农民陈满爹和王眼镜看来,在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回乡知青朱东峰看来,批了“□□”和批了某些人,就能把生产队的事情搞好,就有饭吃,就可以精神变物质,鬼都不信!
但是,他们不能得罪陈二苟,不能驳斥他,只能虚与委蛇,应付他。朱东峰说:“书记讲的话,我们都听了,我们回去落实。”
春天带着温暖与香气来到人间。朱家的院子干净整洁,香樟树郁郁青青,像打了绿蜡,精神抖擞。东峰把陈满爹和王眼镜找来了。他说,他想改变队上的出工方式,不按八小时计工分,按干活多少计工分,男劳力做男劳力的活,女劳力做女劳力的活,只要每天把自己该干的活干完了,就可以先回家去。比如说半天干了一天的活,那另外半天时间你自己就可以自由支配,工分是一样的,十分工。
陈满爹说:“你有什么打算,我们都支持。你不要有顾虑,不要觉得自己年轻放不开手脚。大家选举你当队长,就是信任你!”
东峰就在大树下吹开哨,开第一次社员大会。他宣布了他的出工安排。他说把队上的活干完了,大家就有时间做自己的活了。队上就是春耕、“双抢”、秋收这段时间活多一点,忙一点,其他有大量的农闲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们大家为什么非要耗在一起呢?
一个叫李麻拐的单身汉起身吆喝,反对说:“按你说的,那我们男的就不能跟女的一起干活了?可从来都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以后天天跟男的一块,出工有什么劲头呢?”
李麻拐的话一落音,立即有人哄笑,有人奚落:“原来你是看着女人干活呀!”
“你天天看着我们做春梦吧?你不梦游吧,你想哪一个呀?”
“你说说,你是想人家的屁股,还是想人家的胸脯?”
“死李麻拐,癞李麻拐,想吃天鹅肉。懒得死,又不到水边照照自己,看女人屁股也要起个早。”
大家越说越远了。
“天天在一起耗着,出工不出力,哪有先回家去干私活好!”这时有个叫三婶的女人站出来为东峰帮腔。
“这样好是好,可回家我们做什么呢?”有人又提出疑惑。说话的是王眼镜的妻子。王眼镜的妻子身胚大,□□大,大家都笑称她为“王大奶”。
“回家有很多事情可做呢!婶子,我们可以种菜,可以喂猪。”东峰说。
“喂猪有屁用,公社食品站每年只收每户一头猪,喂多了人家不要,没指标。我们又不能杀猪,杀猪要指标。”一个老人接过话,忧心忡忡地说。
“喂猪的事我来解决。”朱东峰说,“我只问你们,赞不赞成新的出工安排?”
“赞成。”大家的回答稀稀落落。
“这样出工就能过好日子?”不知谁转过身嘀咕了一句。
东峰装作没听见,因为他无法回答那声嘀咕的疑惑。乡村人把生活叫日子,城里人则把日子叫生活,这似乎是同一人生状态的不同说法,但其本质有天壤之别。日子更多的含意是一天又一天,天天都是那样单调乏味,无奈辛酸;而生活给人的感觉是色彩斑斓,有自由的时间,有宽阔的街市,有明亮的路灯,有饮食店,有文化宫,有电影院。生活可以变化,而日子却冥顽不化,祖祖辈辈都是这样重复。“老祖宗传下来的日子就为什么不能有所改变呢?”东峰问自己,问苍茫的长天。
他想把日子过成生活,过成有色彩的生活,过成像城里人一样的体面生活。他想到父亲穿着破鞋弓腰在屋顶捡漏的情形,想到生产队的社员选他当队长的期待,他大声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出工的社员们说:“我们能过上好日子,能把好日子过成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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