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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识瞳孔骤然紧缩:“什么?”
“天狱门一朝覆灭,萧琤难逃干系不假。但在最后关头,他收手了。是皇帝留有后手,在他放弃之时,命天机营精锐倾巢而出,以赤牙宗之名,屠尽天狱门满门。萧琤费了不少功夫才保住了你的性命。”林清羽道,“但萧琤策划了天狱门一事,又欺瞒你多年,在我看来,他和罪魁祸首的皇帝没什么区别。但或许,你有别的看法。”
沈淮识脸色苍白:“你为何突然告诉我真相。”
林清羽淡道:“你不是把我当朋友么。我一般不怎么骗朋友。”
当然,他愿意告诉沈淮识事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萧琤已是一败涂地,命都不知还能留多久,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真相”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沈淮识默然无语,唯有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林清羽审视着他的表情,哂道:“怎么,后悔刺萧琤那一剑了?”
沈淮识再开口时,嗓音已是低哑:“你为何要骗我?”
林清羽直言道:“我怕你心软。”
沈淮识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在你眼中,我就……就那么贱么?”
林清羽反问:“你不贱么。”
沈淮识呼吸一窒,霍地站起身,双手握成拳:“我、我走了。”
林清羽在他身后道:“骗了你,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依旧给萧琤留了一条命。若你知晓萧琤曾心软过,只怕不但不会伤他,还会大大方方地原谅他,继续为他暖床卖命……”
林清羽语气中不加掩饰的轻蔑像是在往沈淮识的心上不住地插刀,他双目猩红,脱口而出道:“我不会!”
林清羽放下酒觞:“如此,你做给我看罢。”
沈淮识近乎是低吼地说:“你要我怎么做。”
“萧琤在晋阳园养病,我可以让你再见他一面。”
沈淮识哑声道:“见他……?”
“见面之后,你是想取他性命,为天狱门报仇,还是留他一条性命方便以后你们再续前缘,或者让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活着,眼睁睁看着你和旁人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却无能为力,一辈子当你的阶下囚——只要你一句话,我都可以满足你。”林清羽扬起嘴角,微冷的声线中带着难以抗拒的蛊惑,“但我不会逼你,选择之权,在你自己手中。”
沈淮识久久愣住,缓缓坐下。林清羽却站起了身:“等你考虑好,再来寻我。”
端午过后,日子越发炎热。京城已有两月未下一滴雨,田地龟裂,溪流干涸。眼见京中大旱,新任储君萧玠与国师一同前往天台山求雨,至今未归。
烈日杲杲,蝉声阵阵,林清羽在太医署的藏书楼待了半日,一本《大瑜药鉴》已完成了一半。突然,他的右肩被人碰了碰,他下意识地朝右看去,身边空无一人,再回头时,就看到左侧的桌案上坐着一个三十岁老男人。
林清羽奇道:“你怎么来了?”
天气越热,顾扶洲越咸。整个盛夏,他就没见顾扶洲出过几次门。能让顾扶洲冒着烈日到太医署找他的,定然是大事。
顾扶洲额头一层薄汗,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林清羽面前摊开的书籍合上,推至一旁,笑道:“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何物。”
顾扶洲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瓷坛。他老神在在道:“自从嫡出的小蛊虫死在了欢瞳脚下,你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我这个当夫君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
林清羽一阵心跳加速:“你难道……”
“没错,我要送你一窝小蛊虫。”顾扶洲打开瓷盖,“我派人去南疆找那个蛊王要的,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林清羽仔细瞧了瞧,顾扶洲送他的蛊虫,乍看之下的确是他想要的那种。至于究竟有没有他想要的效果,还要养了才知道。不过这已经能替他省下一大半的时间。
林清羽展颜一笑:“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
顾扶洲心情微妙了起来:“嗯……比我送你的求婚戒指还喜欢吗?”
说实话,一窝小蛊虫对他而言比戒指有用得多。因为经常要配药,手上不便戴东西,顾扶洲送他的指环已被他收好,和其他重要的物件放在一处。但此刻,林清羽觉得自己可以说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他用衣袖拂去顾扶洲额间细汗:“那还是更喜欢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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