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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舟立在外面,面无表情地禀话:“将军在西南门等着您。”
寒酥尚未想到拒绝的话,长舟已经走了。望着长舟走远的背影,寒酥皱起眉。
她不愿意去。
寒酥立在窗下望着外面时不时被烟火燃起的夜幕好一会儿,轻叹一声。她转身去披外衣,又戴了帷帽。
外面的翠微见她出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跟上来。寒酥摇头,没让她跟着,自己一个人去。
苏文瑶在除夕宴上被婉拒,又难受又难堪,早早回房,让丫鬟收拾东西打算明日一早回家。丫鬟们收拾东西时,她心情沉闷去梅园散心。她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寒酥的身影。
苏文瑶“咦”了一声,不由好奇。
她立在梅园山坡上,伸长了脖子张望,看着寒酥朝赫延王府西南门的方向走去。乃至寒酥的身影消失在苏文瑶的视线里,苏文瑶仍未移开目光。
“这深更半夜,一个人出府去了?”苏文瑶喃声自语,心下疑惑。她又想起来寒酥和沈约呈莫名其妙没了结果的议亲。当初府里的人不是都在传这两个人快要说亲了?后来竟听说二人八字不合,亲事无疾而终。可谁都看得出来沈约呈仍一心放在寒酥身上。
莫非这事儿还有隐情?不是八字不合,而是寒酥不愿意嫁?这样好的亲事若她不愿意嫁可真是离谱。不过苏文瑶转念一想寒酥对沈约呈的态度的确一向冷淡。
难道寒酥表面上清高孤傲,实则暗地里在偷人,正要去跟情郎幽会?
寒酥走到西南门时,往日里的家丁并不在。想来已经被长舟提前支开。她心里担心被旁人撞见,快加脚步往外走。她跨出院门,一眼看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长舟坐在前面驾车。
寒酥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踩在地面上的一双脚又开始发热不适。压了压情绪,她才硬着头皮朝马车走过去。
长舟从前板跳下来,又搬了脚凳供寒酥上车。
寒酥望着门窗皆关得严实的马车,眼前浮现封岌的样子。她心里有些抵触,却仍旧提裙踩上脚凳登车。
她将车门拉开,望进去。
车厢里漆黑一片,比外面还要黑。一瞬间,寒酥只模糊看见封岌坐在里面的高大身躯轮廓,并看不真切。
只是一瞥,她收回视线,垂眸钻进去。
“回去拿一件大氅。”封岌开口,向来沉稳的声线有着几许惺忪懒散之意。
他这话是对长舟说的。长舟收了脚凳,立刻回王府去拿。
寒酥一听他的声音,便知他饮了不少酒。她在封岌身边坐下,一侧的身体贴着车壁,尽量不挨近他。
可这辆马车不是封岌往日乘坐的那一辆,而是府中很常见的那种,要小一些。
以前单独和封岌在一间屋子时,寒酥都会感受到浓重的压迫感,更别说眼下这样逼仄的车厢里。
尤其……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更让寒酥觉得忐忑和窘迫。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庆幸车厢里黑漆漆的。黑夜总能隐藏些什么。
封岌突然靠近,寒酥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
封岌是去点壁灯。
一抹柔和灯光突然在车厢里亮起,照亮封岌靠得极近的侧脸。他的眉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黑夜里亮起来,浮现在寒酥眼前。
寒酥隔着轻纱望着他的眉宇。
封岌望过来,寒酥立刻下意识地别开眼。她轻微转头的动作带动帷帽上的白纱,轻纱抚触过封岌的面颊,带来一点她身上淡淡的浅香。
封岌便伸手摘去了她头上的帷帽。然后,封岌见她帷帽之下还戴了一层面纱,面纱挂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向下遮了半张脸。她在右脸上划的伤口很长,纵使这样戴着面纱,伤口最上端还是在面纱之上露出一点。
封岌望着她伤口露出来的那一点。
觉察到他的视线,寒酥朝右方侧了侧脸,躲避他的目光。
“这个给你。”封岌收回目光,将一个盒子递给寒酥。
寒酥垂眸,将长盒子打开,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她蹙了下眉,抬眼望向封岌。
有些热,封岌长指探进衣领,松了松领口。他再看向寒酥,便在她的眼中瞧出了气恼与羞愤。
“不需要……”寒酥低低的声线里压着冷意和难堪,“不需要将军的嫖资!”
封岌微怔,继而沉沉一笑。
他抬手,在寒酥紧蹙的眉心弹了一下,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压岁钱。”
车外仍有偶然升起的烟花,簌沙的烧燃声衬着封岌又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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