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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美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要活跃桌上气氛,她对东峰母亲说:“伯母,您这么好的儿子,又是村长,哪愁找不到好媳妇。当年东峰是受我们班上女同学最关注的,现在您哪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为东峰犯单相思?”
美美的话,让东峰母亲一下又高兴起来。她相信自己儿子能找到好媳妇。她又想到了刘杏芳。她想哪天找机会要好好跟儿子说说杏芳。他既心中没人,杏芳不就很好吗?
临别的时候,亚明故意问东峰:“你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12月26日,是个值得所有中国人记起的日子。”
“我准备明天跟美美一起去湖南的韶山,先去长沙,从长沙坐火车去韶山。去祭拜老一辈革命家,让老人家保佑我们。你不知道呀,听说当官的去拜,求保他升迁;经商的去拜,求保他发财。我们平头百姓去拜,求保平安顺利。”亚明说。他一脸幸福的样子。他对自己与美美的关系,非常满意,他也希望有神灵保佑。
东峰将信将疑。他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求神拜佛管用,那不大家都去跪拜了?南峰考大学时,母亲拜了镇上的文庙,又不辞辛苦,转了几趟车,去湖南衡山的南岳大庙拜了菩萨,结果菩萨也没保佑。母亲说可能是心不诚,没有走路去,如果走路,不知要走多少天多少夜。杏芳的妹妹杏莲考大学,家里没有去拜,反倒考上了。神灵哪管得了人世间的事呢?
但他想不能泼亚明的冷水。他说:“那好啊!我祝愿你们。”
12月26日,亚明和美美去了韶山,而东峰一早去了云阳镇。他是为村里的事去的。
他和陈二苟一起去找镇委书记程为宝汇报村办建筑公司的事,县里执照还没批下来,他们想请程为宝以镇政府的名义出出面。县建设局就等镇领导上门去找,要把面子留给镇里的领导。
东峰相信程为宝会出面的。程为宝每次去县里开会,只要洪伯军问南塘的情况怎样,问朱东峰干得怎样,他回来后,脸上就要灿烂几天。他庆幸自己作出的决策,对东峰更加亲近。他明确跟陈二苟说过,如果不配合好东峰,就把他换过来,让东峰当书记,他当村长,而村长是要选的,他不一定选得上。陈二苟也不是蠢人,他虽然自认为跟程为宝关系铁,但他知道程为宝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牺牲跟随他的人。所以他识时务为俊杰,对东峰客气,不与年轻人争高低,要干什么事,什么分田到户,什么收购牲猪销往广东,什么成立建筑公司,他都支持。他既图一个好名声,配合了村长,村长干的成绩,他也有份;而且他又有时间忙自己的了,他要忙王寡妇身上的事,想想王寡妇的浪笑,他身心就按捺不住。
程为宝对东峰满意的是,东峰言必称书记,人又勤快,村里要办什么大小事,都来镇上找他汇报,心里有他。他感觉好。很多人生来就是政治动物,为政治而生,为政治而活,为政治而死。程为宝就是这样的政治动物,当年以阶级斗争为纲,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他喊的口号最响亮,行动最激进,越左越革命。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进行改革开放,他把改革开放挂在嘴里唱高调,唯恐落后于别人。在他看来,紧跟形势就是讲政治,就是向上的阶梯,就是生存的法则。
朱东峰汇报村里想办一个建筑公司,还只讲到一半,他就打断他的话说:“这是好事。老一辈领导人说摸着石头过河,村办建筑公司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好事嘛,我支持。下次我去县里开会,就帮你们去找县建设局,那建设局的谢局长还跟我一起喝过酒呢。”
程为宝答应了这件事,让东峰十分高兴。离开镇政府时,他让陈二苟先回村里去,他说他想在镇上转转。
实际上,他是想去看看二弟南峰。南峰已从广州回来,和同学谢江海一起,在镇上开了个卖录音机、音响设备和磁带的小商店。南峰回来,母亲比西峰考上大学还高兴。南峰回家那天,母亲反复问还去广州不,南峰说不去了,要去,也是去进货。母亲有些虚肿的眼睛激动得掉下泪来,连连说:“不去好,不去好。”
娘痛背时崽,三个儿子,一个当了村长,一个上了大学,就剩下南峰,在广州打工,没个正式工作,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让她牵肠挂肚的。这下好了,回来了,就在镇上,要回,天天可以从镇上回来,她怎不高兴呢,她甚至有一种幸福感。虽然她的心里仍在隐隐作痛,但那是一种预示着平静的灼人的痛苦,就跟伤口在完全愈合前的那种灼烧感一样。
南峰跟哥哥说,是广州那开音像电器商店的林老板支持他的,林老板是他的恩人。那次杏芳姐从广州离开,他就找机会跟老板娘说想家了,想回去开店子。老板娘不舍,跟丈夫说再找一个像南峰这样贴心的帮工,很难。但林老板开明,说人家心走了,留也留不住,他走了,我们再物色吧。林老板主动问南峰,准备开什么店,南峰说想请老板帮忙,就买他的磁带和录音机,还有音响设备。他跟林老板去进过货,他知道磁带和录音机的进货渠道,利润空间大。林老板说好,我也正想往内地开辟市场。他说他将货批发给南峰,如果南峰生意做得好,源源不断要他的货,他就等于坐收渔利了。他说:“南峰啊,我就是看上了你的诚实人品。我跟你去你们镇上考察一次,我把第一批货批发给你,比我的进价略高一点点,我不能亏。这些货你先卖,卖完后给我货款。”
林老板这个红包打得大。其实林老板是个聪明人,他想他这样做,南峰就不至于背着他去找他的上线进货。南峰找到还在码头当搬运工的谢江海,邀他一起回镇上开商店。谢江海累得直不起腰,当即表示赞成。他们就这样回了云阳。其时,谢江海的父亲当上了成立不久的镇工商所所长。林老板到云阳镇考察时,谢父陪着吃饭喝酒,林老板见南峰有工商所所长关照,更是放心。
谢江海父亲出面,为南峰在云阳镇的正街上找了个店面,他为南峰办了营业执照,法人代表写着朱南峰的名字。东峰说这商店就是他和谢江海两人的,他的江海签了个协议,股份一人一半。商店名字就是“南江音像店”,南江二字,一个南峰,一个江海。
南江音像店是云阳镇第一家音像商店,买录音机、音响和流行歌曲磁带。磁带上面印着明星们的朦胧照,贴着显赫的“原装正版”的金色标志。店里的墙壁上贴着港台明星的海报,双卡录音机不停地大音量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有缠绵清丽的邓丽君,有劲歌热舞的张国荣,有猫一样尖锐嘹亮的张蔷,等等。歌声传到大街上,成为那个时代特有的声音,象征着另一种遥远的、火热而芳香的生活,激动着小镇青年的心。音像店成为云阳镇的独特风景,吸引了不少赶时髦的年轻人,他们即便不买磁带,不买录音机,也喜欢到店里聊天、听歌。
南峰和谢江海很快成为赶时髦青年的核心,这也给他们的音像店带来生意。他们穿着从广州买回的喇叭裤,蓄一头长发,有时戴个□□镜,间或说几句粤语,让人们羡慕得不得了,纷纷效仿。他们是从广东回来的,广东自然代表时尚,代表潮流,代表热烈的生活。
回到云阳镇的南峰,恢复了在广阔的田野成长起来的天性,已不同在举目无亲的异乡那样约束自己。他把自己放开了。他有一种荣归故里的光荣,他是从人人羡慕的广东回来的,是从改革开放的前线回来的。
南峰的奇装异服,让东峰看不习惯,看不顺眼,也有一种担忧。他到了店里,也不接南峰端给他的茶,也不问他的生意,也不正眼望在旁边跟他打招呼的谢江海。谢江海跟南峰穿一样的花衬衫,枣红色的喇叭裤,披一件军绿大衣。东峰盯着南峰嘲讽说:“你可千万别穿着这样子回家呀。”
“怎么?”南峰纳闷。
“你要把娘气死吗?”东峰平静的话里包含着不满。
“原来是这样。哥,你说严重了。广州城里的年轻人,都是这打扮,有的比这更花哨,更古怪。这有什么,张明敏唱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要唱的是,长发披肩喇叭裤,我心依然孝顺娘。”南峰耍贫,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觉得哥哥是小题大作了。
“孝顺,孝顺,那就是要顺着娘,娘会喜欢你这打扮吗?”东峰严厉地说。
“好了,好了,哥,你别说了。你当着我同学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留吗?没回来,你们要我回来,回来了,又嫌弃我。以后我不回家不就行了,你眼不见为净。”南峰睹气地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东峰一怒之下离开了南江音像店。他差点没忍住要刮南峰一耳光。他走出很远的时候,还听到南峰毫不顾忌地用粗鲁的嗓门大声嚷嚷:“封建,闭塞,跟不上时代!”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是他第一次与南峰发生争吵,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动气。他是哥哥,是长兄,长兄为父,他有责任严格要求自己的弟弟。他不能不说。南峰这样子,是不良青年的样子,是不走正道的样子。正正经经的人,哪会留着长发穿花衬衣和喇叭裤呢?还有那幽灵般的□□镜。
他想到南峰刚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头发并没有这么长,也没穿花衬衣和喇叭裤,难道那是假象?不可能吧。广州的年轻人真的是这么穿着打扮?或者,是回来变了?镇上的风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抑或是跟那谢江海学的?有样学样,他怎不学好样呢!
这样想着,他要透一口气似的,伸手取下戴在头顶上的军帽。这是若晨送给他的军帽,他戴了几个冬天了,已经洗旧了。他已经发现,现在戴军帽的人越来越少了,过去程为宝喜欢戴军帽,两年之前就不戴了。在镇里街上走,不是戴鸭舌帽的,就是戴礼帽的,或者戴皮帽绒帽,军帽反倒成了稀罕物,成了异类,成了落伍的代名词,成了保守的象征。难道真的是南峰所说,我守在一个小小的闭塞的南塘村里,跟不上时代了?为了跟上时代,他没有放弃学习,他之所以上电大,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落伍。可是,时代变得太快,不断有新商品,不断有新口号,不断有新动作,不断有新气象,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遗毒要铲除,可一些传统的东西总不该抛弃吧。他感到苦闷,困惑。
他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看重着装打扮呢?
装束能代表一个人的形象,但代表一个人的内心吗?他喜欢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时不时也哼几句“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南峰也说得没错,穿奇装异服,不变的是孝顺母亲的心。可自己为什么又要重视那些外表的东西?这些年,西峰和北凤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南峰挣的钱,母亲穿的两件的确良衬衣,他身上穿的的确良衬衣,都是南峰从广州买回来的,他为家里做的贡献绝不比他少。他的心何止是孝顺母亲的心?既孝顺母亲,又友爱哥哥和弟妹,他也在撑这个家。他多不容易!
东峰为自己对南峰的动气而后悔,心里有些自责。但是,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去跟南峰道歉。他停住脚,回头望望南峰的“南江音像店”,他已经听不到音像店双卡录音机里传出的明星歌声了。他已经走出很远了。他想是自己脾气不好,修养不好,下次注意方法就是了。
他站在了镇上照相馆的门口。照相馆还是过去的照相馆,没有变化。他看看玻璃橱窗,橱窗里展示的都是照相馆的精品照片,大都是美人照,卷着时尚的波浪发,笑眯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也有男士的照片,个个英俊潇洒,头发梳得纹丝不动。那橱窗里原是有若晨的照片的,不知什么时候取掉了,真是大河奔涌,一浪一浪,淘尽了美人和英雄。
东峰有些惆怅,面色变得苍白,鼻翼微微颤抖。他将取下的军帽重新戴在头上。军帽是他的回忆,是他的念想。还有那军用挎包,他到镇里开会时用过两次,平常舍不得用。挎包是若晨背过的,有她的体温。他感觉他和她的体温,就通过背挎包的方式重合。一想到重合,他就感觉甜蜜幸福。最美的是若晨送给他的照片。若晨送的照片是在这照相馆拍摄的,她拍照的那一天,一定是一个山花烂漫的日子,她早早地出门,迎着晨曦走向照相馆。她笑得那么甜,那么灿烂,星辰般的眼里好像装着整个春天似的。
他有一年多没有给若晨写信了,他最后一次收到若晨的信,是在她从岳州师专毕业的前夕,是那次他悄悄去她的大学之后。他幻想过,若晨站在早晨或黄昏的窗前,把他的信贴在胸口,闭紧双目,头微微后仰,脸上泛着陶醉的光芒。此刻她遍览山河,心头琴瑟和鸣,如饮琼浆。那一刻她是幸福的,而他也是幸福的。可是他想他想象的画面终究是不存在的,是不切实际的空想。由此他想他的那些信,想到他站在她读书的教学楼下的卑微畏琐样子,简直就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于是他没有勇气再回信了。他想他跟读大学的若晨其实是若即若离的。他读她写的他没有经历过大学生活,只觉得新奇,羡慕。而他的农村生活,即便是一天天好起来的农村生活,在她看来,可能也有新奇,但一定是遥远的。他决定不再给她写信了。他跟自己的私心作斗争,跟自己的纠结作决裂。
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连续失去亲人的打击,沉重的家庭负担,改变村子的努力,让他累得像牛耕地一样地喘气,也让他一步步走向成熟。成熟得让他相信美好的爱情只在古典诗歌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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