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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与其极为缓和,俊朗的面容也神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后遍体生寒。
他好似从未这样生硬地与她说了什么,不仅断了她的一切打算,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更让她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一时间就好像五雷轰顶,皇后被他的一言一语镇住,惊得呆坐在那里,应不出一个字。
皇帝放下瓷匙,好整以暇地睇着她。
皇后张了张口,却哑然发不出声。他便皱起眉,不耐格外分明:“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臣妾……”皇后呼吸不稳,吐字艰难,“臣妾明白。”
“那好。”皇帝颔首,扬音,“传旨,三日后去行宫。待到回来时,朕会带倩妃一道回来。”
皇后魂不守舍,做不出任何反应。直至他走远了,她才发觉自己连一句恭送都没有说。
冷宫里,徐思婉喂念珺用着晚膳,外面渐渐忙碌起来。
她侧耳听了听,唤了个人来问话,月夕进屋道:“陛下适才下了密旨,说今晚送娘子先去行宫。等过两日,后宫也都去,到时就说娘子自生下小公主后一直在行宫安养。现下唐榆正带着大家收拾呢。”
“好。”徐思婉了然地点点头,略作沉吟,轻轻一喟,“你一会儿给郭氏、齐氏各包一百两银子送去,告诉她们相识一场,这就当我的礼了。”
一百两银子,在冷宫里能花上许久。月夕福身应了声诺,徐思婉又言:“再让花晨亲自去莹姐姐那里走一趟,告诉她我要出来了。这事若瞒着她,到时她不要不高兴。”
“诺。”月夕摒笑,顿了顿,神情变得小心,“那四小姐那边……”
徐思婉稍稍一滞,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念珺,终是点头:“也去说一声吧,免得她察觉不妥,节外生枝。”
“诺。”月夕再行福身,见她没有别的吩咐,就告了退。念珺就着徐思婉的手又吃了几口菜,仰起头道:“吃饱了。”
“好。”徐思婉含笑,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带念念出去玩。”
是夜,马车疾驰出宫。皇帝为保她安稳,差了足足五千护卫一路护送,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月色下延绵了很远。
近三载的光景里,徐思婉自问虽神在冷宫却没受过什么委屈。除却住得朴素了些,外加不能外出,其余一切无忧。
然而现下出了那小小的一方院子,她的心情还是豁然开朗。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的念珺更是兴奋,两夜一天的路程,她只要醒着就一直扒着窗户往外看,指东指西地问了徐思婉许多问题。
第三日天明,徐思婉安安稳稳地到了行宫。行宫那边早已得了信儿,四名女官亲自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请她进去。
这四位都已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个个都是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们自然是清楚的,但不该说的话里有些应当透给徐思婉,她们也能找到合适的办法说出来。
是以一行人一路走得很慢,走了一小段,当中一位就如说闲话般讲起来:“奴婢们原先得了旨,说过几日陛下、皇后娘娘与后宫的各位主子都要过来住上一阵,今日却又听闻皇后娘娘不知因何事急火攻心,气得吐了血,也不知还能不能来得了。”
“气得吐了些?”徐思婉神思一动,睇着那女官,笑了笑,“皇后娘娘素来身子不好,如今暑气又重,可该当心些。”
“娘娘说的是。”前头那女官附和道。
徐思婉又问她:“本宫可还是住披香殿么?”
“是。”女官恭敬颔首,“披香殿里都已收拾妥当了,早先侍奉娘娘的宫人已先一步赶了来,莹妃娘娘与悦贵嫔娘娘也都为娘娘添置了些东西。娘娘若觉得还差些什么,吩咐奴婢们便是。”
“有劳了。”徐思婉颔一颔首,谢了她的好意。
几步开外的地方,念珺牵着唐榆的手,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叔叔看那个!”她边说边指向一方掩映在假山间的凉亭。
唐榆眼底轻颤,却碍于有外人在,不好说什么,只得先哄着她。待到在披香殿安顿下来,唐榆将念珺抱到茶榻上坐,自己屈膝蹲在她身前,叮咛她说:“念念,以后不可以叫我叔叔了。”
“为什么?”念珺歪头,唐榆正欲解释,徐思婉道:“叫叔叔就叫叔叔吧,不妨事。”
唐榆皱眉侧首,徐思婉眸色深深:“我进过冷宫这事,横竖是遮掩不掉的,不如坦然面对,也不丢人。”
唐榆失笑摇头:“那也没有皇子公主管宦官叫叔叔的。”
“童言无忌,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依着辈分称呼罢了。”徐思婉抿起一缕淡笑,“况且这三年我身边没有那么多宫人,也没有乳母给她,她能好好长大靠的就是你们,唤你们一声叔叔姑姑也是应当的。若有人拿这个来说嘴,便是她自己不分是非,跌不了咱们念念的份儿。我会与陛下也说清楚的,陛下若不允,咱们再另作商量便是。”
“好吧。”唐榆点了头,摸了摸念珺的刘海,又言,“近来又零零散散地闹了几场动乱。”
这听似只是随口一言,实则却是令徐思婉最为激动的事情。她朱唇勾起:“若莫尔那边呢?”
“打的愈发胶着了。”唐榆长叹。
久战最是消磨国力。哪怕是王朝鼎盛之时,连战几载也会难以支撑,如今的大魏国库本就说不上充盈,一连五六年打下来,只会愈发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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