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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也罢了。”他说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开,走到周县令身边时,又冷笑道,“《惠农论》?本官且等着,看他是那本朝甘罗还是方仲永……”
说罢,拂袖而去。
随着傅芝离去,室内气氛陡然一轻,众人整齐地吸了口气,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侥幸。
周县令这才后怕起来,直觉浑身酥软,上前向方云笙问道:“大人,这……”
方云笙原本对他没什么印象,可今日他却敢以七品乌纱对上傅芝,可谓胆识过人,倒有些高看。
“区区一个小三元,陛下不会在意,不必管他。”
方云笙朝傅芝离去的方向瞥了眼,“你我问心无愧,论学识,论气度,姓秦的小子确实担得起此桂冠。况且世间也从不以年纪论英才,若果然只看年纪,你我还在这里折腾什么,不如挂印辞官,回家等死吧!”
他傅芝也曾被人以“资历太轻、难以服众”质疑过,如今却来这里撒野,简直荒谬!
周县令:“……是。”
果然还是气疯了!
刚才是上了头,现在回想起来,由不得周县令不怕。
方云笙与傅芝明争暗斗,皆因他们背后各有靠山,又有家世,自然不惧什么,可他不过区区一届七品县令,但凡真闹起来,头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可即便如此,傅芝也忒过分了些,若他听之任之畏缩不前,事后方大人回想起来,也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另一边。
秦放鹤与孔姿清皆一夜未眠。
齐振业素来粗中有细,如何看不出秦放鹤有心事,只对方不说,他也不好开口问。
次日放榜,齐振业先看了一回秦放鹤的面色,试探着问:“今儿?”
秦放鹤将碗中红枣山药小米粥一口口吃尽,“去看!”
哪怕是坏消息,他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
院试放榜非等闲可比,乃是最终确定的秀才名单,高中者皆可入县学、聆听圣人教诲,便都是圣人弟子。
故而知府要点起仪仗,先行前往城外文庙拜祭过,当着孔圣人相亲自写下名单,再由专门的报喜使者取走名单副本,一路冲回知府衙门的告示栏张贴。
孔姿清早便遣人在府衙对面的茶楼定了包厢,秦放鹤未多作解释,带着齐振业径直过去。
进门后看到孔姿清,齐振业还愣了下,慢一步才上前行礼。
这位孔家少爷他素来久仰大名,可今儿却是头一回共处一室,难免生分。
今日孔姿清也懒得计较甚么商户不商户,且既然秦放鹤敢带他过来,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暂且搁置不提。
齐振业借着喝茶心中盘算,看看这个,再偷偷看看那个,总觉得这俩人好像有什么秘密,满屋子就自己不知道,说不出的别扭。
日头渐渐升高,惨白的阳光晒得燥起来,空气中浮动着细小游尘,越发不清净。
桂生带人上了冰镇牛乳甜汤,雪白甜汤内
加了切碎的桃子、蜜瓜、杏仁等果子块,大冰坨子里浸了小半个时辰,甜白瓷碗壁都沁出细细一层水汽。
秦放鹤舀了几勺吃了,胸中燥意果然去了几分,到底不过瘾,索性端起来一饮而尽。
孔姿清和齐振业都看他,显然少见如此急躁,都默然无语。
放眼望去,楼上楼下里里外外都是来看榜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议论声不绝于耳。
期间有人不知从哪儿得知孔姿清在这里,欲来拜会,都被桂生等人挡在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阵马蹄声自远处疾驰而来。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人群中顿时如油锅里洒了盐粒一般,轰然炸开,黑压压一片人头整齐抬起,俱都竭力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秦放鹤等人在二楼包厢,视野开阔,也都扒着窗框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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