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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蔡程昱累了,睡着了,呼吸声渐渐平息,像静谧的海浪一样,方书剑什么都不想多想,寂静的夜却又逼着他多想。
命运就是如此弄人,老天就是要把人的心放在手里把玩,揉个稀碎,还要摔在尘土里。你还不得不哭着捡起来,一点一点把它拼接回去。
愧疚,怨恨,无助,孤独,恐惧。
哪个不是恶魔,哪个不在撕扯他的灵魂?
&ldo;书剑,他们说抓住的那个人,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rdo;
&ldo;书剑,他是你哥哥,他有被辩护的权利。&rdo;
&ldo;我不想让我爸爸死得不明不白。&rdo;
&ldo;万一你哥可以活下来呢?&rdo;
方书剑的脑海里交替着蔡程昱的哭泣和郑云龙的劝导,他痛苦地捂住头,拼命想理出个所以然,却又浮现起少年时代的龚子棋。
&ldo;方方,走,哥带你去掏鸟窝。&rdo;
&ldo;谁敢欺负你?哥替你打回来!&rdo;
……
&ldo;你贩毒?&rdo;方书剑不可置信地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龚子棋面前,这是他洗衣服的时候从龚子棋衣兜里掏出来的。
&ldo;是。&rdo;龚子棋坦然,一把夺过方书剑手里的白粉。
&ldo;你疯了?!&rdo;
龚子棋没理他。
那时候小平房还勉强算得上是两个人的家,没钱交电费,兄弟俩手巧,自己做了个小油灯。那天晚上他俩吵了架,油灯像个垂暮老者,在大风里摇啊摇,暴雨哗啦啦一淋,油灯呲的一声,就再也没亮起来。
龚子棋冒着雨出了小平房,方书剑气急,却也等了一晚上。
那年方书剑还只有十六岁。
龚子棋再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他回了西区,打了架,不知道伤了多少人。
方书剑把他关在了门外。
&ldo;你还记得爸是怎么死的吗?你还记得妈是怎么没的吗?!&rdo;方书剑在门里声嘶力竭。
龚子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笑道:&ldo;杀人被仇家杀。我们骨子里不就是这点杀人的血脉吗?&rdo;
方书剑很害怕,他明明很好动,此刻却僵硬得固在原地,蜷缩在角落,浑身战栗,冷汗打湿了单薄的劣质外衣,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他眼前泛起血色,父母倒在血泊中,他们兄弟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在深山里被荆棘刮破了皮肤,一路从西区逃到东区。
方书剑晕血,他害怕死亡。
&ldo;你滚……&rdo;
&ldo;龚子棋,你滚!&rdo;
……
&ldo;根据省检察院那边提供的材料,他们会以被害人腹部伤足以致命对你提起故意杀人的公诉。&rdo;郑云龙又一次坐在龚子棋面前,这次龚子棋的表情总算有了些松动。
&ldo;书剑……还好吗?&rdo;
&ldo;不好,&rdo;郑云龙直言不讳,&ldo;你弟弟好不容易开启他的大学新生活,好不容易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你猜怎么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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