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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行笑了笑:“若说实业,香帅为先驱,我等后辈只求延续,勿要辜负前人心血。”
晚清总督们常被人称作“帅”,这帅那帅的,张之洞这一香帅确实当之无愧。冶铁纱线棉线枪厂铁路……还有兴建的各大学堂,都是为后辈留下来的丰厚财富。
他们说了没多会儿,林骁在外提醒,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谢骛清等林骁退出,放下茶杯。
“何二先生,”谢骛清立身而起,“谢某今日来,是想当面定下和未未的婚事。二姐电报里说,那日先生没点头。”
何未错愕,在眠鹤吐出的香气里看二叔。
何知行笑着说:“有些话须当面问清楚,再让她自己拿主意。”
何知行跟着道:“将军少年成名,掌两省重兵,位高权重,从各方面看都不辱没我们未未,对这门婚事我是满意的。未未的年纪也当结婚了,她家里的兄弟姐妹在这个年纪早有了第一个孩子,我没道理拦着她。只是你们两个一南一北,婚后如何相处?”
谢骛清和何知行对视着:“等北伐结束,南北统一,我自会北上,常住北京。”
何知行笑了笑:“若北伐败了,怎么办?”
屋内静下来。
谢骛清沉默许久,低声道:“今日当着九先生的面,谢骛清做一个承诺。在我和未未的婚姻上,未未有全部的自主权。她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不必征求我的意见,谢家也绝不会有异议,更不会阻拦。”
“那谢将军自己呢?若你身不由己,负了她当如何?”
屋子里再次静了。
何未敛住了气息,猜不到他会说什么。
其实只几秒,却像过了许久。
谢骛清凝视着她的双眼,轻声说:“家国与卿,皆可舍我,绝无我负二者之日。”
她和他对视着。
这就是谢骛清的回答,郑重而平静。
何知行轻叹口气,手撑着卧榻欲要起身,何未想扶住他。他摆摆手:“在此处等着。”他慢慢撑着腿,让膝盖适应站立的承重后,去书桌旁,亲自研磨了墨。
她和谢骛清跟到书桌旁。
直到二叔写完一张纸,吹干墨迹,交给谢骛清:“这是未未的生辰八字,你先带回去。北伐之后,再来下聘。”
这是驳了他们现在结婚的想法。
“好。”谢骛清略一颔首,答应了。
他将那张纸接到手里,对折,放入军装内。
因北京饭店遇刺一事,谢骛清的行李已搬到六国饭店。
何未送他到大门口,在门内告别:“二叔万事都为我想,你别介意他说的话。”
谢骛清似不在意方才的事,反而说:“在天津我有个小公寓,原想从奉天回来带你去。那是给你的二十岁生辰礼,有机会带你去。”
她故作轻松地揶揄:“看来,你在北方有不少房产。日后要好好查查了。”
他笑。仅有两处,如今都是她的了。
她不舍地目送谢骛清迈出大门,在门外等候的十几个军官的围护里,上了轿车。
大门外积雪厚重,茂叔带人铲着雪,见谢骛清的车要走,过去打招呼让他们再等等。林骁好脾气地立在车旁,说,没关系,等着就好。
在外人眼里,谢骛清只是今早刚到,无人知晓昨夜西院住着谁。
谢骛清靠着车座椅,闭目养神。
林骁上了车。
谢骛清轻声说,不必等了,绕路走。不然,未未一直站在门内等着看车离开,太冷了。
回到书房,何知行问她:“怪二叔吗?”
她轻摇头:“二叔不点头,我不会嫁的。”
何知行轻声道:“他和召应恪、白谨行不同。二叔不反对你们谈感情,但现在结婚会惹来许多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见她难过,二叔一叹,又道:“执意要结婚的话,至少等南北开战,看看真正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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