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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琮站起身。
这种状况他熟,掰扯任何借口都会让对方起疑,一定要坦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好比有人嘲笑你,说你审美小学生水平,你一定要惊喜表示,哥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小学没毕业,你应该上过初中吧?瞬间就能让这人话到嘴边的后续输出倒噎进气管。
他攥着那个挂锁晃了两下,说:“我想进去看石头啊。”
那人一愣,停下脚步。
陈琮看清了他的长相,大概四十来岁,皮肤黝黑,大浓眉,深眼眶,眼下好大两抹黑眼圈,像两记青黑色的钩子,兜住左右肥厚的眼袋。
“看什么石头?”
“因缘石啊,就是这一届的开场石。”
陈琮说完,又拽了一下链锁,还向那人请教:“牛头跟我说,里头的赝品是供我们鉴别参考的,开场石是开眼看稀奇的,楼上楼下住的都是自家人,怎么还加锁防人呢?”
那人拿话模棱过去:“前几天不是闹过贼吗,所以防着点。你几号?怎么深更半夜跑来看石头?”
陈琮说:“就我那一起住的,叫颜如玉……”
那人“啊”了一声:“你就是那个陈琮?”
陈琮笑:“你是?”
有意思,一提颜如玉,这人就知道他了。
那人伸手过来:“053号,李宝奇。”
李宝奇这名字熟,陈琮和他握手:“听颜如玉提过。”
他继续解释:“就颜如玉,给我讲了个因缘石的传说,怪吓人的,我做了几晚噩梦,刚夜半又醒了,一身汗。”
边说边作势抹了下额头,一脸“我已不堪其扰”的神经衰弱模样:“我就想着,过来看一看,唾一唾,破一破。”
说到这儿,他凑近李宝奇,压低声音:“你懂的吧?乡下的说法,这是脏东西入梦了,得朝它吐个口水,才能破掉。”
突然开搞怪力乱神,李宝奇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但是陈琮的表情和语调,成功把他瘆到了,他瞥了眼左近,又看那扇挂锁的门,头一次觉得,这儿真是阴森森的。
他不自在地说了句:“你白天再来看好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去哪找钥匙,总不能撬门吧。”
陈琮有坡就下,遗憾点头:“也是。”
忽的又惊讶:“那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呢?”
李宝奇闪烁其词:“我睡不着,出来抽根烟,正好看到你蹲门口,以为是贼呢。”
这就纯属掰扯了,出来抽根烟,身上连点烟味都没有,陈琮也不点破:“那哥,能匀一根吗,给我压压惊。”
李宝奇一窘,他身上还真没烟,他含糊了句“刚好抽没了”,试图转移话题:“做什么梦啊,一大男人,人高马大的,吓成这样。”
陈琮一下子来劲了,他伸手抓住李宝奇的臂膀,一副心有余悸模样:“哥,我跟你说,太吓人了。我就梦见,大宴会厅里黑洞洞的,四周一点声响都没有,我一个人在里头走,那块因缘石就在正前方,怎么走也走不到,石头上有个黑影,就一直朝我招手,好像在说,来呀,来呀……”
李宝奇感觉自己的头发根茬都竖起来了。
“我好不容易走到跟前,那个黑影不知怎么的不见了,我就在石头上左左右右地找,突然,石头上咧开一张嘴,满口牙,就那么白森森的,咧了一下。”
李宝奇身子一僵,陈琮垂下眼,看到他小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汗毛正慢慢立起。
陈琮感慨地给这个噩梦收尾:“哥,我就跟你简单描述这么几句,头皮都凉,你想想我做梦时什么感觉……我明天说什么都得朝这石头唾一口,不然,我真怕这梦没完没了。”
他松开李宝奇,叹着气向消防楼梯走去,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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