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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赶了四五日的工,一场雪吹来,便将胥姜吹回了屋子。
她和林红锄手忙脚乱得将一应器具、印纸收捡妥当,不一会儿,天地万色便只剩一片白了。
活儿还吊着点尾巴,胥姜心头欠着,却只能干瞪眼,等天晴再印。
这场雪来得迅疾,又下得久,过了半日都没有消停的迹象,此时别说书肆,连街上都见不着人影。
胥姜便让林红锄回去。
临走时,她从水缸里捞了两尾活蹦乱跳的鲤鱼,用草绳穿好,让林红锄带回去熬汤给林夫人补身体。又找出一件大氅给她穿着挡风,怕她受寒。
“若明日还下雪也不用来,你母亲的病在雪天更难熬,你便在家里陪着她,待什么时候天晴了再过来。”
林红锄点头,“知道了。”又问:“今日楼公子来么?”
胥姜望着门外簌簌而下的雪片,笑道:“想是来不了了。”
“那你一人在肆里,岂不孤单?”
瞧着她担忧的神情,胥姜心头一暖,“不会,偶尔也乐意独处。”
“你嫌我吵吗?”
“少无理取闹。”
“哦。”
胥姜又找出一把伞,送她到屋门前替她撑开,然后塞进她手里。
“雪太大,路上小心。”
“知道了。”
胥姜目送林红锄远去,月奴突然来到她脚边,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胥姜弯腰将它抱起,搔它的下巴,它立即眯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想不想吃鱼呀?”
问完又自己学着猫儿声音,细声细气地答道:“想。”
她馋那鱼好久了,虽说楼云春日日送来吃食,可楼宅那口味实在清淡,这些日子吃得她都快成仙了。左右今日无事,两条鱼一条干烧,一条炖汤,再来点薯酒,岂不美哉?
说做便做,她掩了肆门,挂了‘有事叩门’的牌子,抱着月奴往后院去了。
鱼缸在院子里,两条鱼正优哉游哉地啄雪。胥姜快准狠地逮住一条,用刀背两三下敲晕,又将另一条也抓了出来,效法处置了。
月奴身子还没鱼长,‘呜呜’咬着一条地尾巴便要吃,胥姜见状乐得不行,等它玩儿够了,才三两下将鱼给剖了。
剖鱼的时候,又不期然想起楼云春,想着他杀鱼时气势汹汹地模样,便笑得停不下来。
干烧鱼要砍成块,块要厚,却不能太大,这差事要是让楼云春来做,倒合适。
胥姜手稳,几刀剁下去,便将一条整鱼剁成大小均匀的鱼块。她起炉架锅,待锅热后,用猪油滑底,均匀撒上少许盐,再放入鱼块,以微火慢慢煎至两面微黄,起锅另置。
鱼煎好后,便是炒制佐料,多日没采买,家中佐料简单,唯有姜、蒜、酱油还有少许茱萸油。
足够了。
炒制佐料,要用清油混合猪油来炒,才更香。
胥姜先将火扇旺,等锅子起了辣气,才放入一勺清油、一勺猪油。待油七八分热,放入葱、姜片、茱萸油一起煸炒,炒出香气,再倒入鱼块,继续小心翻炒。最后,放入两勺酱油、一勺状元红熬煮,待汤汁收浓,全部附着在鱼块上,一道干烧鱼便得了。
鱼汤更为简单,因为月奴要吃,按着李统学的《衔蝉相法》,得少盐少油。胥姜便只将鱼煎了煎,再注入沸水熬煮至汤汁雪白,撇去油星,加些盐便起锅了。
月奴闻着鱼味儿,直绕着她的脚打转,一人一猫进到肆里,围着炉子摆饭。
胥姜正倒上酒,便闻敲门声。
算着时辰,楼云春也该散衙了。
还以为今日他不来了,胥姜笑盈盈地去开门,见到来人,却是一惊。
“竹春?”
胡煦收了伞,笑道:“今日得空,过来看你。”
胥姜见他染了一身的雪,赶紧让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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