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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宵雨落。
车窗外的细雨模糊了在远处闪烁的五色霓虹光,叶片上久蓄的水珠坠落车顶,连绵不断敲出清脆的回响。
江衍倏地睁开疲倦的眸,擦拭了下玻璃的雾气,从居民楼零星的灯光里寻到熟悉的那扇窗台。
陈思尔不知何时走到了那里,掀开窗帘,正对上他的窥视。
雨花斑驳了玻璃窗,江衍辨不清她的脸,却可以想见她脸上的表情。
陈思尔一贯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长着天生讨喜的笑唇,眼睛好像是在笑,调戏情话张口就来,眼角却挑着一点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的不快与厌烦。
她通常把那点骨子里的冷淡自私藏得很好,好像永远比他更热情,比他多走一步,比他更依赖和他的恋爱关系。
但江衍知道这只是“好像”,而已。
陈思尔的确能表现得像个热恋中的女友,情绪价值、身体抚慰一样不缺,不需要多么体贴主动,就能让人毫不怀疑她是这段关系里最享受沉迷的那个。
可这只是她有耐心的时候。
耐心丧尽后,陈思尔让人滚也绝不手软,一如她丢下那句“分手吧”之后决然离开的那天。
于是只一眼,江衍就垂下眼皮转了回来。
他在车旁的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沉郁苍白,如古井的瞳孔中蜷缩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彻头彻尾像另一个人。
良久,江衍自嘲地轻笑一声,这样的人,别说陈思尔不喜欢,他又何尝不觉得自己陌生呢?
江衍将一根烟点燃,车外的雨丝迎面湿了他半身衣服,雨雾里火星点点,他的目光却渐渐冷凝下来。
……他不该来的。
火光明明暗暗,烟雾很快升起,他没有抽,而是就这样拿在窗外,看着雨丝把它浇灭。
江衍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几分钟后,居民楼楼道里。
室的防盗门在陈思尔面前重重合上。门框上久积的灰尘被震得掉下来一缕,擦着鼻尖落下。
陈思尔挥着手把灰尘打开,连咳两声。
隔着门板,依然能隐约听见陈女士在里面杀气腾腾的责问:
“人家江衍一没有劈腿二没有哪儿亏待了你,大老远跑来看你,陈思尔,你看看你把他晾在外面像话吗?”
陈思尔捏了捏耳朵,也嘟囔了起来:“那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他自己要来我有什么办法嘛,这难道怪我吗?”
陈女士连声冷笑:“别打量我不知道,分手那也是你自己作的,我早说,你再这么在江衍面前半点不收敛地作,迟早有天他会受不了你,现在好了,连他都受不了你了,我倒看你还能找到谁愿意惯着你。”
江衍受不了她?他要是真受不了,陈思尔还巴不得呢。
但很遗憾,陈思尔叹了口气:“……拜托,是我提的分手。”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陈女士立即提高了语调:“你还敢提?哦,陈思尔,你现在可长本事了,你能把江衍给踢开,现在还能把人家干晾在楼底下一整天,呵,你是不是还要我夸你啊?”
陈女士的输出功力不减当年,陈思尔无语凝噎地望着紧闭上的自家大门。
奇了怪了,不就是分了个手吗?她那个“好”前男友到底是怎么把她朋友、她同学、甚至她妈蛊惑成这个样子的?全都变成她的错了?
陈女士还站在门后听陈思尔的动静:“你下不下楼?”
陈思尔捂脸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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