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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一顶软轿趁着浓郁的夜色被抬到了兵部尚书崔文□□,角门几个小厮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一看见来人,立马朝后打了个招呼,噤声引人进去。
待进了府内,那小厮才开口说话:“方大人,我家老爷已经在书房等您了,请随我来。”
深夜,寒风吹得花草飒飒作响,院子里统共也没几盏灯笼,越往前走,越显得前路幽深难辨。
到了书房,崔文正坐在圆桌前倒酒,看见来人,身也未起来,眼神也未给一个。
那方选一颗心也是惴惴,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挤了几滴泪,话音悲切:“崔大人,臣有愧于您的嘱托啊。”说罢,以头抢地。
崔文正静默了一会儿,才放下杯盏:“罢了,起来吧。”说罢伸手招呼他在桌前坐下。
“崔大人,那长公主也实难对付,一张嘴竟然比那些文官还厉害。此次让她去了关外,那咱们那些事不就...”
崔文正闻言看了他一眼:“子健,你还是心太急了。”
方选表字子健。
后者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噤声。
那崔文正这才收回目光,手拿着杯盏,气定神闲地道:“放心,她到不了关外。”
卯正三刻,天刚蒙蒙亮,大雾弥漫。公主府衙前停了两辆马车,前头那辆,华丽无双,车身用银螭绣带装饰,整体呈红色,窗边垂有青色的花纹帷幔。后面一辆则不起眼的多,通体呈黑色,大小也只有前面的一半。
白芍扶着谢檀要上前面一辆,她思索了下:“去后面那辆吧,前面那辆放些衣物。”
白芍心领神会,待要走的时候,红芍带着一包东西过来了。
“公主,您让我去服侍穆公子,这是他听说您要远行,特意给你做的几包药材,说是感谢您给他送的红萝炭。”
“他在内院不得出来,托我给公主您带句话,他会在家里等您回来。”
“嗯,知道了,拿进来吧。”
谢檀此趟为了快点到达,避刑部官员而先行。只带了暗卫川乌及二十个亲兵,这些亲兵都是尖锐,个个以一挡百的存在,为了掩人耳目只在林子里行走,明面上谢檀一行只有几人,实则暗地里不少势力在盯着。
行了约莫三十多里路,已近晌午。远远的就是半坡亭,那亭子为来往行人休憩所建,四面不设围墙,亭子中央有一口水井,不知何人所挖。井水清冽甘甜,往日里有不少过路人都在此处打水饮用。
大概是冬日,出行的人少了,亭子里没多少人,只余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那,背影看不出年纪,只觉十分羸弱,宽大的衣袍也遮不住他瘦削的身形。
川乌见状,从前面马车上下来,隔着帘子问谢檀:“主子,前面亭子有个人坐在那,身份未知,可要属下前去打探一下?”
“眼下不宜妄动,能避开吗?”谢檀思索。
川乌晃了晃身侧的水囊,传出几声闷响,“怕是不能,水囊已经见了底,需要到亭子里打些水。而且临近晌午了,大家也需进食。”
“那就去吧。”说话间她已经下了马车。
一行人来到亭子里,与斗笠人背对而坐。正在进食的时候,那人说话了。
“阁下所带颇丰,不知可否救济一二?”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
川乌转头眼神示意谢檀,得到她首肯后,拿了两块如意糕过去。
众人无言,在亭子里待了半刻,吃饱喝足后,起身准备启程。
身后又传来声音。
“阁下心善,可否再稍在下一程。”这次话语中夹带了一丝笑意。
谢檀没再理他,直接大步前去,孰料那人竟直接跑过来扯住了她的衣袖,察觉到谢檀凌厉的眼神,又连忙放手,随后摘了斗笠。
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映入了谢檀的眼帘。
“真的不带带我吗?指挥使。”
谢檀平静地盯着他:“让开,季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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