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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排队,一人一份,”一位拿着大刀的差人,凶狠狠的瞪向扰乱了队形的难民,“不许哄抢,仔细着惹恼了钦差大臣,谁也没得吃。”
钦差大臣来濮县就是赈灾的,当然不可能让百姓没有饭吃,但是饿着肚子的百姓,他们可不管这里面的真假,只要知道不听话就没得吃。
所以这话一出还得了,险些就没得饭吃的难民,纷纷出言指责那位不守规矩的年轻人。
“狗蛋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不想吃的话就一边儿去,别害我们呀。”
“就是!就是!”
“你叫狗蛋,反而还不如一条狗呢。”
“......”
一群百姓愤怒起来,集思广益,骂起人来那话是不带重样的,将那狗蛋喷得是灰头土脸的,还只能排到长如水龙的队伍最后,等待着一日的救命稻草。
狗蛋绝不是会说出来,他是怂了官差的腰间悬挂的那柄亮闪闪的刀。
官差对于这种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影响他们派发稀粥,说上两句而已,像他们上头说的,有利于灾民排除心中恐慌,便也随他们去了。
一辆十分朴实的马车,自灾民长龙后路过。
灾民不认识,一同从京城出来的官差还不认识吗,隐晦的向马车内的人行了一礼,这才神色如常的为灾民乘粥,一片吵嚷声中,朴实的马车缓缓驶出濮县县城。
出了县城,抄近道,行经牛角村。
不再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行于其上,变得摇摆不定。
天灾之下,满目疮痍。
一场大雨冲涮,昔日的土泥道,变得坑坑洼洼,坑洼中还有浑浊的积水,只靠马车轮吃水来辨别大概的深浅,道两旁是洪水消退之后,露出来的景象。
右边是百姓忙碌两季的庄稼,一株一株麦穗,结满淤泥,整个麦杆不堪重荷,铺满土地,再过些日子,应当会腐烂之后再发芽。
挨着的菜疏地,同样如此。
王玄之也借掀起车窗帘的一角打量。
幽幽叹息,王玄之问:“那里便是你被刘县令抓进大牢的地方吧。”
“嗯。”道一点头,遇见贵人的好地方。
最先入目的还是之前,折了一根竹竿的后山。
再往下便是洪水尚未波及的石坎,洪水堪堪触及,俨然一处天然的河滩。
河滩不远处便是发现浮尸,又捞死者的地方。
如今死者已经被送走了,只要王玄之派出去的人,与死者的亲属亲接之后,她的奖励才会送达,至于那王荣赖账,想也不敢的。
她能管死的,王玄之能管活的,一个也跑不了。
之后再往下,那里被淹没过的房屋,好几间屋子已经毁得只剩下一个轮廓,还有几间屋子上少了有屋架、斗拱、檩木、椽木、挂瓦条之类。
屋子大门被洪水冲开的,还能看到空荡荡的屋内。
尚还全乎的屋子,也变成了泥所。
房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类。
重新倚靠在车窗边的王玄之,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
牛角村的路向来难行,受灾过后行路的马车几乎是寸移,好在并没有出现车轮陷在泥坑里的情况,泥水已经把马车外重新涮染了一遍。
复又行一段。
小潼着急的掀开车帘急问,“郎君,你没事吧。”
看着空荡荡的车窗,王玄之半晌回不过神来,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无碍,发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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