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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大房二房看我眼神都带了埋怨,怕连累满府小姐的名声,还跑去老太太那上眼药,求她赶紧将你打发出府。”
“能打发去哪儿?无非是寻个夫家嫁了,但你眼下背了这样的坏名声,身份又特殊,不用想也知道寻不到好亲事,那些高门大户恐怕连做侧室都不会要你,小门小户的你嫁过去了只怕也挡不住流言蜚语……娘最知道,这世道女子不易,名声为重,你这样还有什么指望啊!”
“你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六品小官,就算是国公府嫡幼子又如何?爵位大房继承了,等老太太一死,他们把咱们扫地出门,你还能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
妇人是真伤心真绝望,是替自己唯一的嫡女难受,感觉没了指望,眼神都透着一股心灰意懒,当初老太太越过大房二房的众多小姐,把这门顶好的婚事指给她女儿时,她有多骄傲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多难过。
连带着,自家老爷也开始被人穿小鞋。
两年前定下东元侯这个亲家后,老爷哪怕只是一介六品小官,上司也待他极好,同僚之间处处照应,甚至连宰相都同他说过几句话,有时去参加个友人聚会,别人也高看他,都知道他未来女婿是东元侯世子,文武双全,实权在握,是京城权贵里最出息的儿郎,再没有比他还出色的男人,将来只怕要有大造化。
一个个的都对老爷巴结起来。
现在境遇反了过来。
自东元侯一家下了大牢,再到东元侯世子被判死刑,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里,那些人已然变了一副嘴脸,老爷最近两天上完值就回来,没再外面逗留过哪怕一刻钟。
他说那些人看他都像看瘟疫,丝毫不给面子,一个个躲得飞快。
说到底,自家国公府名头也不好使了,空有爵位没有实权,锦绣在外败絮其中。
一想到这些,妇人就哭得越发伤心,只觉得天下间权贵官僚人家那么多,只自家可怜极了。
虞怜拍拍她的背,轻声哄:“娘别哭了,仔细些身子,哭坏了等爹回来会心疼。”
妇人哭久了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不停抽泣打嗝,虞怜吩咐丫头去添茶水过来,一碗温水灌下去,才好上些许。
她等人冷静下来了,才慢慢说:“嫁人的事不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娘就不必太过忧虑。”
妇人瞪了瞪美眸,“那你说说你前一日为何犯蠢跑去牢里奚落他?”寻常人在这个时候,恨不得消失个干净,躲在府里不吭声,她倒好,落井下石,有什么好处?
虞怜垂下眸子,沉默数秒,将所有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捋了捋才说:“我若不这样做,圣上与他旧日有仇,就算砍了他头,将来怕还是会惦记上咱家,我不想连累爹娘和弟弟还有满府的人,只能以此做给新皇看,让他知道我决心与他割裂。”
她苦笑了声,“只盼圣上见我够狠够毒,才会放我们全家一马。”
妇人愣住,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愣愣看着女儿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但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她不是变了,她是长大了啊。
终究还是自己的亲骨肉,知道疼爹娘。未婚夫出了变故她身处于尴尬之地,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前途,却是爹娘和阖府上下的安危。
如此有情有义,非但不是外界所说的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她还是最有情义孝心的好姑娘!
她心疼地抱住了女儿,把她紧紧搂怀里,本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泪水又一颗颗往下落,这次竟是哭得更大声了。
“儿啊,我的心肝宝贝,贴心乖巧至此,我可怎么办才好……”
虞怜埋在胸口,抽了抽嘴角。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跟着就是一道男声响起:“何事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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