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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私情(第1页)

第40章私情明华裳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寒而?栗。江陵忍不住喃喃:“敢用禁军陪葬,不?想活了吗?”这种事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止是杀头,要株连全族的。任遥皱眉问:“那我们还查吗?”她以为这只是个人命案,杀人动机无非是为情为财为仇,谁能想到,竟然?会?牵扯出一条这么可怕的线索。他们现在牵扯的不?算深,还来得及抽身。如果继续查下去,真的发现有人僭越,那他们举报还是不?举报?不?举报是包容反贼,与造反同?罪;举报又会?让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朝堂再次动荡起来。酷吏时代随意构陷造反的乱象任遥还历历在目,当时她还小,厌恶透了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她实在不?想让自己也成为那种人。明华裳沉默了许久,说:“现在天色晚了,不?方便查案。今日?不?妨到此为止,我们都回家好好想一想,如果还要继续查,明日?就在老地方见;如果不?想掺和这趟浑水,那明日?就不?用来了,这几天的事只当没发生过,我相信彼此的人品,谁都不?会?说出去。”江陵和任遥没接话,明华裳就当他们同?意了。明华裳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往外?走去:“那我就先?走了,有缘再会?。”明华裳说这番话时是真的抱了放弃的念头。她只是想找个铁饭碗啃一辈子而?已,没必要为此把命搭进去。她早就应该想到的,隗家在普通百姓中算是大户人家,但放在洛阳里连粒沙子都算不?上。他们家里闹鬼,怎么会?惊动直属于女皇的玄枭卫呢?明华裳懒得去想背后的意图,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她打定主意再也不?管了,明华章本来就不?赞同?她掺和这些事,或许她被刷下去,才是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回到闺房后,招财进宝一如往日?抱怨她怎么一出门?一整天,今日?明妤、明妁都在明老夫人跟前,唯独明华裳不?在,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表情不?太高兴。招财认真劝她:“娘子,您以后不?能这么不?务正业了。您都十六了,马上就要说亲,您成天在外?面逛街吃饭,若是被未来婆母知?道,恐会?不?喜。您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学习针线活。”明华裳安静了好半天,说:“我是个活人,又不?是绣娘。莫非我嫁过去,就是为了给他们家做针线的?”“娘子您又说玩笑话。”招财笑着说道,“您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国公的掌上明珠,谁敢让您做针线活?但亲自绣出来的东西心意不?一样,其?他府邸的郎君和夫人听了会?觉得您贤惠,姻缘这不?就来了?”“是啊。”进宝也说,“娘子若是懒得动手,穿两针做个样子就成,我替您绣。但您一定得留在房里,要不?然?说不?过去。”明华裳慢慢颔首:“你?们说得对。”是啊,她怎么会?拿自己和绣娘比呢,绣娘是用劳动和技艺换取钱财,而?她,只是一件美丽的摆设。她哪里比得上绣娘?招财进宝见明华裳点头,以为她听进去了,忙问:“娘子,那要给大娘子递句话,明日?带着您一起做针线吗?”明华裳没动,突然?问:“二兄呢?”“您问二郎君?”进宝摸不?着头脑,说道,“二郎君还没回来。这几日?郎君似乎很忙,总是早出晚归的。您问这个做什么?”明华裳眼?前莫名浮现出那天夜里,明华章执伞走在潇潇夜雨中,身姿清俊,流风回雪。他问她为什么要加入玄枭卫,她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可是才过两天,她就放弃了吗?既然?如此,那日?她哪有资格和明华章说,她不?想听从?家族的安排,不?想终生意义就是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是想做自己?招财见明华裳久久不?动,唤道:“娘子,你?发怔什么呢?大娘子现在还没睡,应当来得及送口信。如意……”“不?用送了。”明华裳突然?开口,打断招财的话,“我答应了二兄,明日?,我还要出去。”明华裳再一次踏着晨光出现在崇业坊。她本以为经过昨日?的话,他们组建了仅仅三天的队伍默认解散了,没想到到地方后,却发现任遥、江陵都在。任遥和江陵表情都别别扭扭,恨不?得把脖子拧成反面。明华裳看到他们意外?了一瞬,随即笑了,步履轻快地跑过去:“对不?起,我来迟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江陵哼了声,趾高气扬道:“是你?太懒了,我可是第一个来的。”“放屁。”任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我早就来了,一直等在树后。你?眼?瞎没看见,别当别人都瞎。”“好了好了,懒不?懒都是虚的,吃饭才是正事。”明华裳问,“你?们早膳吃了吗?”“没有。”江陵不?耐烦道,“谁来晚了谁请。”“凭什么?”一听到请客明华裳就精神了,据理?力争道,“我不?同?意。任姐姐,你?同?意吗?”任遥悠悠说:“我觉得应该中间来的人请。”明华裳立刻应和,江陵气得跳脚:“昨日?说来迟的人请,今日?就变成中间的人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多数人同?意的才叫王法?。”明华裳一锤子将此事定下,“别磨蹭了,我饿了,快去吃饭。”明华裳没有提昨日?的事,江陵和任遥也没有说。三人吵吵嚷嚷地走在街上,旭日?穿过薄云,在背后洒落一地金光。明华裳三人吃完早食后,照例多买了几块胡饼,分给小乞丐们吃,让他们盯着隗家。他们三人继续沿着昨日?的信息找线索,申时日?跌时分,突然?有小乞丐过来传话,说槐树下来了人,想用消息换赏钱。一条消息换一百文的悬赏还存在,如果提供的消息有价值,赏金还会?提升。正好这边也没什么进展,三人合计过后,决定让明华裳和江陵先?回去听新消息,任遥继续探查。明华裳跟着乞儿,一直走到一个偏僻背阴的小巷中。里面有一个中年男子,他脸上蒙着帕子,在阴影里踱步,瞧见他们连忙道:“你?们可算来了。拿消息换钱,是在这里吗?”明华裳瞧见那个男子暴露在外?的三角眼?,身体紧绷起来:“是这里。你?为何蒙着脸?”明华裳有些后悔带着江陵来了,她应当让任遥陪她的。不?过江陵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对外?人应当很有威慑作?用,如果只有明华裳自己,她是不?敢来这种地方。那个男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猥琐,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明华裳就是感觉到他在谄笑:“娘子别见怪,我毕竟还要在隗家讨生活,怕被人知?道了没法?收场。听说娘子的主家想编传奇?这娘子就找对人了,我知?道好些事,编进去后保准香艳火爆,叫好又叫座。”香艳?明华裳皱眉,已经预感到这又是一个来骗钱的了:“我没时间听你?胡诌,既然?没事,那我们走了。”“唉,等等!”男子赶紧上前拉明华裳,江陵推住他肩膀,挑眉道,“干什么?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多亏了江陵,明华裳躲开男子的手,脸上表情已经很忍耐。男子意识到这两位不?好惹,搓着手应是,挤眉弄眼?道:“我可没胡诌,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二娘子说是二徒弟,其?实和妓子一样,她先?伺候师父,之后又要嫁给大师兄,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呢。”明华裳和江陵一起愣住了。明华裳看这个男子的模样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但她没料到竟然?会?听到这种事。等反应过来后,明华裳脸色已经彻底寒下来,就连江陵也不?悦道:“你?为了这么几个钱,竟然?编排这种闲话。你?把我们当什么?”“我没编!”男子一脸冤枉,他怕到手的赏钱丢了,都不?顾会?暴露身份了,说道,“我在隗家巡夜,没人比我更清楚隗家私底下那些事了。隗掌柜说是严师,管教徒弟十分严格,经常连夜授艺。呵,要我说,连夜是真的,但在屋里是不?是授艺,就不?好说了。”明华裳沉着脸,道:“我们公子虽然?想编撰传奇,但更是一个正人君子,你?胡乱编排主家,我们公子就是得罪人,也要将你?这些话告诉隗掌柜。”“唉别!”男子慌了,连忙道,“我说的全是真的!他们师徒两人共用一女,心里有鬼,肯定不?敢承认。”“你?还胡说!”江陵按住明华裳肩膀,紧盯着男子:“你?敢发誓,你?说的全是真话?”男子举起手,一脸畏惧讨好:“是真的!哎呦我可真是衰,只是想多挣几个钱,怎么就惹上这麻烦了!”江陵手指缩紧,他这些年浪荡人间,见过不?少人,能分辨出真话还是假话。这个男子虽然?话中有恶意揣测、夸大诋毁的成分,但并?没有说谎话。这些事真的发生过。明华裳紧紧抿着唇,脸色十分难看。这种话只能江陵来问,他定定神,问:“你?刚才说隗家师徒共用一女,那就是说,只有隗白宣被师父……隗朱砚并?没有遭遇这种事?”“是啊。”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中露出猥琐之意,“三小姐长?得好看,聪明伶俐,是从?小养给大郎君做媳妇的,和玩物当然?不?一样。老二长?相普通,木讷无趣,像她这种姿色走在街上都没人多看一眼?,要不?是她会?做木偶,哪能做正妻?”明华裳冷淡地接过话题:“什么意思?”男子道:“我有一次听到隗掌柜对大徒弟说,老二学会?了隗家的绝技,如果放她嫁人,肯定会?把做木偶的手艺带去别人家,所以只能委屈大郎君娶她。不?过隗掌柜不?会?阻拦他和三小姐,等婚事办完后,大郎君大可将三小姐留在身边做妾,除了名分,其?他都是正妻待遇。大郎君还真是好命,只需要戴顶绿帽子,娶师父用过的女人,美人、家产、名声就都有了。放我我也愿意……”明华裳厌恶男子嘴不?干净,但他说的有头有尾,明华裳再反感也不?得不?接受,他说的多半是真的。明华裳压下心中的不?适,问:“你?是何时听到这些话的?”男子想了想,挠头说:“应该是二月十三吧,我记得那天无月,路很不?好走。我巡逻到主院时,听到隗掌柜单独和大郎君说话。”明华裳问:“隗墨缘怎么回答的?”“我没听到。”男子说,“我正听着撞到了花奴,吓得我以为撞了鬼,没留意后面说了什么。”明华裳追问:“隗掌柜有意让隗白宣当妻,隗朱砚做妾,这些事隗朱砚知?道吗?”男子耸耸肩:“我不?过一个巡逻的,怎么知?道三小姐的心思。不?过,她应当心里有数吧。她和大郎君感情好,隗掌柜又特别宠爱她,要不?是为了老二的木偶手艺,隗掌柜怎么舍得委屈她?她留下来不?用做工,不?用操心隗家生意,只需安心享清福,就算顶着妾室的名头,又有什么不?愿意的?”明华裳对江陵对视一眼?,取了钱扔给男子,问:“这条消息很有用,这是给你?的。除了私情,你?还知?道其?他事吗?比如隗白宣死前做的是什么木偶?”男子见到钱喜笑颜开,一脸贪婪地接住。他数了数上面的铜板,确定无误后谄笑着说:“多谢娘子郎君。我经常要在夜里走,很忌讳隗家那些木偶,向来绕着走,尤其?是二娘子做出来的,瘆死人了。不?过二娘子死前做的木偶好像很重要,十四那天,我路过主院的时候听到二娘子和隗掌柜吵架,嚷嚷什么‘有我没她,想要图纸,就必须赶隗朱砚出去’。后来管家就来赶人关门?了,剩下的我没听到。”明华裳挑眉,问:“什么图纸?”“似乎是做木偶的图纸。”男子说,“前面我没听清楚,只知?道是给某位大人物做的木偶,非常重要,目前只有二娘子会?做。如果有图纸的话,就能大家一起做了。”“图纸在哪里?”男子摊手:“这我怎么知?道!”江陵又给了男子一串钱,男子贪婪上前接过,江陵却没有松手,目光中露出警告:“今日?的事你?若是敢外?传……”“小人怎么敢。”男人点头哈腰道,“我以后还得靠隗家吃饭,怎么敢把这种事说出去?郎君娘子尽可放心。”巡夜男子走后,江陵看向明华裳:“刚才他说的那些,你?怎么看?”明华裳抿着唇,脸色十分严肃:“我倒希望他信口雌黄,但他时间地点说的有模有样,多半是真的。”两人相对无言,寂静中,巷外?传来任遥的呼唤声:“二娘,江陵,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可让我好找。去北都的人回来了,你?们……”任遥看他们表情不?对劲,挑眉问:“怎么了?”包厢内,任遥听完明华裳转述,气的拳头紧握:“这个道貌岸然?之徒,我这就去打死他……”“任姐姐,冷静,不?要打草惊蛇。”明华裳拉住任遥,道,“先?说说北都的事情吧。”平南侯府派去太原府的人马回来了,任遥还沉浸在愤怒中,语气硬邦邦的:“多年前确实有一个吴家傀儡班,在北都红极一时,台柱子便是隗严清。只不?过那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叫玉清。玉清的师父没人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大家都叫他吴老班主,老班主的傀儡戏也不?红,但他养了一个了好儿子,收了一个好徒弟。“老班主的儿子吴箜在傀儡戏上很有天赋,后来老班主将家业交到儿子手上,吴箜和师弟玉清很快在太原府打出名堂,尤其?是玉清的牵丝戏《往生》,一炮而?红,连世家大族都请他去府里表演。可惜名声大了后是非也多,戏班中频频传来吴箜和玉清不?睦,后来玉清嗓子坏了,离开太原府,这段纷争才消停了。”明华裳问:“玉清靠嗓子吃饭,应当很注重保养才是,他的嗓子为什么坏了?”“不?清楚。”任遥说,“但坊间有传闻,说是吴箜嫉妒师弟,用药把玉清的嗓子毒哑了。”“后来呢?”“后来玉清嗓子哑了,再也唱不?了傀儡戏,灰头土脸离开太原府,来到洛阳,改回本姓隗,并?给自己取名严清。后面的事情就和隗家听到的一样,他虽然?不?能再唱傀儡戏,却专职做起木偶,家业越来越大,有了如今的隗府。”江陵说道:“他两起两落,还能再找到出路,也算是个人才。如果他的嗓子真的被毒哑了,他就没什么表示吗?他当真甘心如此?”“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任遥说道,“打探消息的人告诉我,当年玉清离开太原府不?久,吴箜的女儿就被人牙子拐走了,走失时才六岁。吴箜丢了女儿后大受打击,到处寻找爱女,连戏班子也不?管了。吴家傀儡班很快被新兴起的戏班取代,吴箜也下落不?明了。”明华裳问:“吴箜的女儿在哪一年走丢?”“十二年前。”“也就是说,如果吴箜的女儿现在还活着,她今年应当十八岁。”明华裳看向另两人,眼?中的神色晦暗难测,“隗白宣今年正好十八岁。”江陵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隗白宣就是吴箜的女儿?吴箜的女儿走丢,隗严清正好收养了师兄之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明华裳喃喃,眼?神中的光逐渐变亮,几乎灼得人不?可逼视,“除非,这根本不?是巧合。”明华章又一次踩着宵禁的边界回府,他刚推门?,就感觉到不?对。他抬头,果然?看到屋里多了一位客人。明华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二兄,你?不?妨和我说实话,你?们的任务,真的是查闹鬼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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