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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不是何灵的错,是她的。遭受几个月的折磨,疯得失去了理智,这样的情况本来就是极端危险,需要心理疏导的。她却没能见见这女孩,轻率的把人留在了何灵身边。其实不只是这个“疯子”,女营中的所有人都需要疏解,需要引导,然而她没学过这些,她知道的所有心理学知识,都是用在战场上的,是用来操控和抵御,用来击溃对手心防的。她只能选了个笨办法,想潜移默化,想润物无声,想用陪伴让这些受害人走出心理的壁障。
这管用吗?是不是反倒让何灵她们陷了进来?也许她该早些来的,该腾出更多时间来看看这些女人,哪怕她们怕她,也该早点来的。
那“干干净净”四字,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何灵的记忆。她梦到的那个笑,是不是也是“干干净净”的呢?
何灵捂住了脸,哭了起来,身边一个相熟的妇人忍不住劝道:“何姑娘,这丫头只是求个解脱,死了更好……”
“她不该死的!她活下来了!那群人在的时候,她也活得好好的!”叫喊声又响了起来,披散着头发,被人压在地上,也没能让阿红住口。她面上的散漫和轻佻已消失不见了,就像一头母狼般嘶吼道,“你!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她死了更好?!”
那尖叫刺的人两耳生痛,也让人牙根发紧。为什么不好?谁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吗?被人糟踏成那样,自然还是死了更好!
然而没等有人把心底的话说出来,那个单膝跪地的少年郎就站了起来,沉声道:“活着更好!你们每一个都是拼了命熬过来的,就更该活着!”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惊住了。那些岸上来的直愣愣望向自家帮主,而那些岛上的,则茫然的抬起了头,望向了说话之人。
伏波一步步走到了阿红面前,挥开了那些压着她的人,肃然对她道:“有人伤了你,折磨你,让你心生恐惧,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那些锁在你心头的……”她转过头,看向更远处那群女子,“……锁在你们心头的,都是错的!没人能夺去你们的‘清白’,他们能夺去的只有你们的勇气。”
看着那些发怔的,发傻的,发怒的面孔,她深深吸了口气,提高了音量:“那是一场恶仗,是凶狠的虐待,你们挣扎着活了下来,就该继续活下去。不要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不要在乎什么贞洁廉耻,要为自己活下去!伤总有一天会好,勇气总有一天会回来,但是命只有一条。活着有什么丢人的?没什么比命更可贵!”
她的声音很高,高到尖锐,似一道雷音划破了天空。那浓稠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黑夜不知何时淡去了,一道微弱的光出现在天边,映出了一抹血色。
阿红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人,看着他目中那不容辩驳的笃定。没人这么告诉过她,她们都说她贱,说她不知廉耻,说她不要脸。她们觉得她该死,她们觉得她们都该死个干净。可那不是她选的啊!那不是啊!她只是想活下来,拼了命也想活下来!
喉中咯咯的响了起来,有什么堵在胸腔,混着鲜血,想要喷薄而出。下一刻,一声凄厉的哭声响了起来,一个女人缓缓弯下了腰,双膝砸在了地上,嚎哭了起来。那声音如此的尖利,如此的刺耳,带着怨恨和发泄,就像用一根尖尖的针扎在了鼓囊囊的水球上,“砰”的一下炸了开来。
哭声响了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没有遮掩,不存压抑,震得人两耳生痛,头皮发麻,就如成千上万的女鬼在惨叫着,在控诉着。跟着伏波前来的几个汉子,个个面色发白,忍不住后退。伏波却定定立在原地,看着那些发疯似的女人。
一滴泪垂下,坠入了泥土之中。
她们该哭的,为什么不呢?若只有麻木才能掩盖痛苦,那么叫醒她们时,就该是这么痛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然而她希望有更多人睁开眼睛,哪怕只看上那么一眼,清醒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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