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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完就将近十二月份了,天气预报近期将有大幅度降温,果然,连着好几日天气都阴乎乎的,白天温度骤然降到零下,许多同学都猝不及防地感冒了,路雪辞也不幸中招。“同桌,你看起来好没精神啊,”周景星看着路雪辞病蔫蔫的脸色,“没发烧吧?“没有。”虽然没发烧,但是鼻子不通气,头昏沉沉的,喉咙也隐隐作痛,浑身上下处处都不舒服。这种状态下也学不进去,路雪辞干脆合上课本,趴在桌子上准备眯一会儿:“下节体育课我不去了,帮我请个假。”好,没问题。”周景星一脸怜爱说,“你好好休息吧。他拿起路雪辞桌上的水杯,跑到外面接了满满一杯热水,回来放桌上嘱咐:“多喝点水啊,多喝水好的快。路雪辞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这周末是大休,周五下午第二节又是体育,学生的心都飞了,纷纷跑去体育场撒欢。教室里空荡荡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路雪辞本不是在这种环境中能睡着的人,但或许是感冒真的太严重了,不出十分钟他就枕在手臂上陷入了深眠今天是连续阴天后难得的一个晴天。午后阳光从教室后排窗户照进来,在课卓上印出一道道金色的窗格。路雪辞的小半边侧险正好外于光暗交界外,皇梁和眼睫被金色的阳光小心翼翼地偷吻,看起来平添了几分温柔谢予在教室门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趁着体育课去了一趟校医务室,一路从那边小跑过来,此时微微气喘,在教室外稍稍平复了下呼吸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教室里已经供上了暖气,人全的时候大家座位挨座位还觉得有点热,但此时空荡荡的,温度就降了几分。如果睡着的话,估计就有点冷了。谢予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尽可能轻地披在路雪辞背上,然后把盛着感冒药和退烧药的塑料袋轻轻挂在路雪辞课桌侧面的挂钩上。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他脚步悄悄离开教室,仔细关好门,以免走廊往里灌凉风走了几步转个弯,猝不及防看见一道人影靠在境上,谢予脚步一顿:“杵那干嘛呢?‘庄谦不答,没头没尾似的道:“又是买药又是盖外套,偏偏还要偷偷的,人家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思?谢予面色不变,掠过他几步下了楼梯,往教学楼外走:“什么心思?‘“装,你再装。”庄谦拔腿跟上去,“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谢予没说话。室外温度比教室低,但谢予火力旺,单穿件毛衣并不觉得冷。体育场上许多学生在打球,有人看见谢予过来,遥遥喊了一嗓子:“谢哥来啊,3v3!谢予是校篮球队的,打球出了名的厉害,高一参加青城高校篮球联赛的时候甚至有粉丝团拉了横幅去应援,场面极其壮观,至今还作为一个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谢予笑着回了个手势,示意改天再打,然后找了道双杠,双手一撑轻轻松松坐上去了。庄谦也跟着坐上去。这一带没什么人,说话不用避讳,他直截了当问:“你喜欢路雪辞?谢予微微抬了抬头,似乎笑了一下,随即坦荡道:“是。即使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听到谢予亲口承认,庄谦心中还是禁不住涌起一阵惊涛骇浪。他定了定神,低低问:“什么时候开始的?谢予又笑了下,答案却气人:“不告诉你。庄谦果然被气笑了,拿眼角瞥他:“不告诉我我所谓,你也不打算告诉他?看你这中毒深重的样子,时间肯定了不短了一一高一就开始了?谢予不言庄谦“嘶”了一声:“我靠,不会初中就开始了吧!他迅速回想了一下,初中他和谢予的关系就很铁了,但从没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情况......等等,异常情况初中他们学校有个少年艺术舞团,名气很大,曾多次在全国舞蹈比赛中斩获金奖,路雪辞那时候就是舞团首席。比赛地点不定,有时在本省,有时在外省,谢予那时家里生意刚刚起步,负担不了昂贵的机票,他就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现场看比赛,一场都没有缺席过。庄谦彼时对这件事十分不理解,谢予本人又不跳舞,为什么对舞蹈比赛有这么大的热情?他问过好多次,谢予只说因为喜欢庄谦以为他喜欢的是艺术,还为他这种高雅而纯粹的追求感到钦佩,现在想想,纯粹个屁啊他就是为了某个人去的谢予:“你怎么看出来的?“就那天,你和路雪辞玩‘爱情挑战赛’的时候,”庄谦满脸戏谑,“瞧瞧你挤气球的那怂样,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脸上了,我当时就想到了一句话,以前觉得矫情,放到现实里才觉得挺真实一一爱是想碰触却又收回的手。谢予无奈笑了笑。“再结合你之前的那些异常表现,我就更确定了。”庄谦细数,“高二开学的时候突然要竞选班长,军训表演的时候打八极拳,你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也不喜欢炫耀和表现,那么能解释你异常的就只有一个原因一一孔雀开屏,想求偶了呗。谢予有点绷不住了,摸了摸鼻子:“.....这么明显吗?“也就周景星那傻子看不出来。”庄谦说谢予:“那看来是挺明显的“不是,这么长时候,你不憋的慌吗,”庄谦问,“为什么不告诉他?谢予不答反问:“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惊讶啊,我快惊讶死了。”庄谦说,“不过也还好吧,现在都这么开放了,听说过几年同性婚姻就合法了,多你们一对也正常啊。谢予:”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如果弄巧成拙,那还不如不说。他和路雪辞的关系好不容易近了一些,对方又是冰雪聪明的人,他怕自己一旦掌握不好分寸越了界,会让两人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如果是那样,还不如就保持现状。庄谦看着好友,深深叹了口气再勇敢无畏的人,面对感情也会如履薄冰。他明白谢予的顾虑,本想出主意说让他想办法掰弯路雪辞,但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因为知道谢予绝不可能这么做。路雪辞无论是相貌、能力还是家境样样都是顶尖,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谢予不可能把他拐到这么一个“歧途”上来。如果对方一直不开窍,以谢予的性子,说不定会就这么默默守护对方一辈子。“可你一直这样,”他最后问,“不苦吗?谢予远远看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轻轻笑了一下。“甘之如饴。路雪辞晚上睡觉前吃了感冒药,以为睡一觉就没事了,谁知道半夜反而发起烧来,量了量体温,直接飙到三十八度七。他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找了粒退烧药就着凉开水吞了,回床上裹住被子继续睡好在明天是周六,可以多睡一会儿。路潇遥第二天早上见路雪辞迟迟不起床,觉得有些奇怪。他哥的作息一直极有规律,就算是节假日也很少睡懒觉,更别说现在都快八点了。“哥,”路潇遥去屋里叫他,“你起来了吗?没人应答路潇遥突然有点心慌。连忙走到床边摸了摸,随后立刻被掌心的烫度惊到了。“哥,你发烧了?”路潇遥一下子急了,提高嗓音喊,“哥,你醒醒!好巧不巧,前两天梅姨的丈夫得了急性肠胃炎住院了,梅姨请了几天假回家照顾丈夫,家里现如今只有他们兄弟两个。路潇遥昨天晚上听路雪辞说话带鼻音就知道他感冒了,还嘱咐他吃了药早点休息,没想到还是发烧了,而且还烧的这么厉害!路雪辞昏沉中听到路潇遥的声音,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酸涩沉重得无法动弹;想开口安慰,发现嗓子也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他皱着眉头,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哑声挤出几个字:“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不行,你烧的太厉害了!”路潇遥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两圈才反应过来应该先降温,于是立刻跑去卫生间拿盆子接凉水。平时他走路很稳,但这会儿因为着急,地板上又酒了水,他脚下不慎滑了一跤,脑门一下子磕在洗手池冰冷坚硬的边缘上,顿时青了一大块。但路潇遥感觉不到痛似的,搬着盆回到床边,把毛巾用冷水打湿敷在路雪辞头上,然后去拿手机,想给梅姨打电话然手指在按键前一瞬又顿住了。梅姨的丈夫生病住院,她肯定很担心,让她抛下丈夫回来,未免太强人所难。可现在还能打给谁呢?路潇遥咬着唇纠结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精神一振,立刻去翻电话簿还好上次存了对方的号码电话振了两下就被接起来了,听筒里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遥遥?不知怎地,路潇遥听见这道声音心中的惶急突然就平定了大半,他说:“谢予哥哥,我哥发烧了,家里没有其他人,我照顾不了他,能麻烦你过来帮忙看看他吗?“发烧了?”那边很快说,“好,你别着急,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谢谢谢予哥哥!”路潇遥欣喜,连忙把地址告诉对方。等了不到半小时,门厅门铃就响了。路潇遥确认了来人,连忙跑去打开门。谢予一眼看见路潇遥头上那块明显的淤青,忍不住皱眉:“你头上怎么了?“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路潇遥拉他的胳膊,“谢予哥,你快去看看我哥,他烧得好厉害!谢予跟着路潇遥到了二楼路雪辞的房间。对方还在睡,脸颊烧的微红,嘴唇却干裂发白,从鼻腔里呼出的热气很烫,一看就是发了高烧,谢予怕这边家里没有药,在路上把用得到的药都买全了,现下立刻找出退烧药,去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低声唤:“路雪辞,醒醒。喊了三四声,对方才有了反应,但没有睁开眼,只是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张嘴,把药吃了再睡。”谢予伸手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路雪辞穿着纯棉睡衣,薄薄一层,隔着柔软丝滑的布料能感受到皮肤的热度。谢予却被那发烫的温度弄的满心焦灼,压根顾不上有任何其他心思,小心地把退烧药片放进路雪辞微张的嘴巴里,再递上水让对方服下。吃完药他扶着对方重新躺下,把被子往下掀了掀散热,然后把盆里的冷水换了一遍,再用毛巾浸水敷在路雪辞额头上,“退烧药要过一阵子起作用,我们等一等吧。”谢予对路潇遥道,“家里有医药箱吗?”有,在一楼。”路潇遥说,“哥哥还要吃其他药吗?“先不用,我说的是你。”谢予按着他的指示拿来医疗箱,找出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用手掌遮住路潇遥的眼睛,往他额头上淤青的地方喷了两下,“磕青了这么一大片,都没觉得疼吗?刚才一心挂着哥哥,路潇遥这才后知后觉脑门上火辣辣的“这个喷雾很管用,活血化瘀,你自己记得每天喷上三次。”谢予把瓶子给路潇遥摸了摸,“我帮你放到客厅桌子上了。“好”路潇遥很感谢,“谢谢哥哥!谢予摸了摸他的头:“厨房里有食材吗?你哥醒了肯定会饿,我先去煮点粥。路家厨房里备的食材很全,锅碗瓢盆收拾的井井有条,料理台面擦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应该有个很会打理的女主人谢予煮上粥,调小火订上时慢慢熬着,随口问:“你爸爸妈妈呢?有事出远门了吗?如果家里有大人照顾,路潇遥也不至于打电话向他求助,路潇遥一愣,慢慢低下头“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说,“我爸.....和他情人去国外旅游了。这下换谢予愣住了他对路雪辞的家庭并不了解,但一直以为以对方的学识和教养,应该有一对非常优秀的父母才对,却没想到事实竟会是这样他沉默了一下,没再继续问下去,大手摸了摸路潇遥的后脑勺,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走,咱们去看看你哥醒了没。两人回到路雪辞房间,对方还在睡,谢予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刚才那么烫了,应该是退烧药起了作用知道哥哥在慢慢好转,路潇遥也松了口气。来的时候一心记挂着路雪辞的病情,现在谢予才有心情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路家住在别墅区,占地很大,庭院里有专门建造的花园草坪,屋内的装修也是偏华丽奢贵的风格。但路雪辞的房间却截然不同,整体呈灰白色调,布置得简单大方又干净,视野之内没有任何杂物。高中生的书桌上总是堆满了书,路雪辞这个大学霸也是如此,只是除了课本和卷子,他的桌上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两只纸折的小狗,钩针编织的向目葵盆栽,金色树叶拼成的正在跳舞的少女,还有一个黏土做的哆啦A梦。其实说哆啦A梦不太准确,因为哆啦A梦是蓝色的,但桌上这个是黑色的,而且腿还挺长,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路潇遥介绍:“桌上这些都是我哥哥自己做的。谢予目露惊讶:”你哥哥做的?“对,”路潇遥点头,“我哥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做手工,前阵子还做了个核桃小屋,花了好几天时间,不知道放哪去了。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呢!“谢予摸摸鼻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下身后床上发出轻微响声,谢予回头一看,见路雪辞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慢慢睁开了眼。路潇遥也听见动静了,立刻扑到床边:“哥你醒啦,感觉好点了没?“嗯,好多了。”路雪辞应了一声,抬眼看到谢予明显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会出现在这里:“.....你......“遥遥担心你,就让我过来了。”谢予冲他点了点头,又对路潇遥道,“遥遥看着你哥,我下去把粥端上来。路潇遥说好,伸手摸了路雪辞的额头:“没有早上那么烫了,太好了!路雪辞看着弟弟的脸,皱了皱眉:“头上这块是刚磕的?“哎呀没事,已经不疼了。”路潇遥摸了摸脑门,“谢予哥哥已经帮我喷药啦。路雪辞看了眼桌上的电子表:“他什么时候来的?“早上八点半吧,我发现你发烧,就给他打电话了。”路潇遥说,“哥,谢予哥哥人真的好好,挂了电话立马就来了,还给你买了药。他还说你睡醒肯定会饿,提前给你煮了粥呢。‘路雪辞似乎有些出神,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刚说完,谢予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遥遥早上也没来得及吃饭吧?帮你盛了一碗放餐厅桌子上了,去吃吧。路潇遥忙活了一上午确实也饿了,把哥哥交给谢予他一万个放心,于是笑眯眯地下楼吃饭去了。”在床上吃还是在书桌上?”谢予问路雪辞,“不想下床的话我帮你在床上支个桌子吧。“不用,我下去。”虽然身上还是没力气,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路雪辞掀开被子下床,脚掌刚踩上地面就觉小腿一阵酸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谢予连忙把粥碗搁在桌上,伸手一把揽住了他:“没事吧?"“没事,腿有点没劲儿。”看来还是高看自己了,路雪辞自嘲笑笑,抬头看谢予:“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对我不用这么客气。”谢予说,“去洗洗手吧,我扶你。路雪辞想说不用,但谢予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他也就没再推辞,被对方扶着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又扶着回来坐到书桌前。“发个烧而已,”他忍不住想笑,“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你是育烧,之前已经到三十九度多了。”谢予用手背碰碰碗壁试了试温度,“高烧容易反复,不能掉以轻心。他把粥碗推过去:“还有点热,当心烫。路雪辞道谢,端起粥碗慢慢喝了一口。高烧后嘴里发苦,什么滋味都没有的白粥更令人难以下咽,所以谢予专门煮了山药雪梨红枣粥,既营养又养胃,喝进嘴里甜丝丝的,把舌根里那股子苦涩都融化了。他忍不住看了谢予一眼,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这么细心。谢予坐在旁边:“遥遥说桌上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路雪辞放下碗,伸手拿过那个黑色黏土猫,在谢予面前晃了晃,“它叫哆啦A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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