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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庭已在设坛,有仆役正跟着一个道童在摆放香案。
挂着许多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个须发灰白的老道正昂然立于庭中,手拿拂尘,身背桃木剑,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见薛白与青岚过来,老道微微一笑,迈步迎上。
“贫道方大虚有礼了,今日一见,杜五郎真乃天质自然、风采特秀,往后必非等闲。”
话到最后,老道手中拂尘轻摆,语气笃定。
青岚双手已经搭在腰间正要行礼,闻言愣了一下,道:“道长误会了,五郎还未过来,这是……”
她看了薛白一眼,觉得现在说这是书童似乎让方大虚难堪。
此时,书房方向忽然“咣当”一声响。
青岚遂轻推了薛白一下,道:“你去看看是否碎了什么物件,洒扫干净。”
“好。”
薛白向还在抚须掩饰尴尬的方大虚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向书房方向走去。
绕过不大的小竹圃,拾阶而上,已能听到争吵声。
“若非你,五郎岂能遭此大厄?!”
“是五郎口出妄言,幸而子婿请托朋友,吉大郎才放回五郎……”
“闭嘴,简直强词夺理,休再提你那些狐朋狗友!”
“丈人这般大怒,然而子婿做错了何事?子婿交结豪俊之士,还不是为了杜家好?!”
又是“咣啷”一声大响。
书房门没有关上,薛白走上前,正看到杜有邻愤然将一张矮几推倒。
“为杜家好?咳咳,你说得出这等话?你一介兵曹,俸禄几何?你用媗儿的嫁妆给那些名士送奢侈之物,给杜家招来祸事,还敢信誓旦旦。”
“丈人糊涂啊,安不知有舍才有得,如今笼络他们,来日他们才会声援太子……”
“闭嘴!闭嘴!”
杜有邻气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由卢丰娘、全瑞一左一右扶着,以手抚额,喘气不已。
站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个俊挺青年,身穿锦裘,头带深青色的软幞,在这寒冬腊月还握着一柄折扇,吊着一个玉扇坠,外表看起来着实是好风采。
想必这就是杜家的大女婿,柳勣。
薛白虽只到杜家三日,却已常听这位柳郎婿的大名。
在杜五郎口中,大姐夫生性狂疏,为人热忱、不拘小节,因此交游广阔;而在杜家其他人口中,柳勣轻傲无礼,对外人献媚而对家小淡薄,做事眼高手低,除了一副皮囊简直一无是处。
此时柳勣对杜有邻的盛怒之态视而不见,兀自说道:“正是因太子在朝中毫无势力,才会任人欺负。”
“我让你闭嘴!休再提太子!”
杜有邻一张脸涨得通红,要挣开搀扶去扑柳勣。
“有何不能提的?丈人往后可是当朝国丈,未免太胆小怯懦了……”
薛白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几日听杜五郎提到“二姐”都是语气敬畏,原来杜家二娘子竟是嫁给了当朝太子。
只见杜有邻眼一瞪,竟是真个气晕过去。
“阿郎!”
那边柳勣才说到“我身为太子连襟”,忽然见此情形,终于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去扶。
“你走开!”卢丰娘尖叫不已,手忙脚乱。
管事全瑞连忙喊道:“快,请大夫来。”
婢女彩云匆匆往外跑,还撞了薛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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