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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起来以后蒋丞就没再说话,开着暖气的公交车,慢吞吞地晃着,耳边有人说话,有人笑,车厢里的人都在原地,车窗外的景一直在变化。
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昏昏沉沉地特别想睡觉,尤其是午后,光看着暖洋洋的太阳,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顾飞也一直没出声,蒋丞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抱着胳膊,眼睛是闭着的。
困。
本来还能撑一会儿,一看顾飞居然已经睡了,他立马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把外套的帽子拉过来往脑袋上一扣,也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不过说是困,也不可能真的就睡着了,一直是迷迷瞪瞪的,身边有模糊的声音和不断掠过的阴影。
不知道迷糊了多长时间,蒋丞觉得肩膀有点儿沉,扒拉开帽子看了一眼,发现顾飞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他肩上。
顾飞睫毛还挺长的,不过没有顾淼的浓密。
虽然他觉得自己对顾飞没什么想法,特别是还有个疑似顾飞女友的丁竹心……但这一瞬间他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发痒。
这痒从肩上慢慢如同被阳光晒得蓬松起来的绒毛一样,一点点地蹭向全身。
他重新闭上眼睛。
孤单的感觉,他一直以来都能品尝得到,从他发现男人对他的吸引力超过女人,而他只能替自己严格地保守这个秘密的那天开始。
孤单的感觉就时不时会出现。
潘智知道他的秘密,但无法让他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压力有所减轻。
在他有家,有父母兄弟,有同学有朋友的时候,这种孤单虽然存在,感触却并不深刻。
到了这里之后才一点点重叠地压在了一起。
他不需要同类,不需要那种随便就靠在一起取暖的同类,但吸引力是客观存在的,顾飞,和顾飞现在无意识的这个姿势。
让他恍惚有种“两个人”的温暖。
是什么滋味说不清。
“到了,”车上的广播报了个站之后顾飞抬起了头,“下一站。”
看了看蒋丞的肩膀之后他又愣了两秒才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太困了。”
“没事儿,”蒋丞活动了一下肩膀,“你昨天耍帅是耍得挺累的。”
顾飞笑了笑,站了起来:“走。”
蒋丞跟在他身后,就迷瞪了这么一会儿,他走路都觉得腿发软……估计是昨天拼得太凶,他入冬之后就没再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下了车之后风一吹,全身没劲儿的感觉才慢慢消退了。
丁竹心的工作室兼仓库兼卧室还兼影棚,在一条很有文艺气息的街上,就是街上各种涂鸦,各种井盖画电话亭画配电箱画,还有两边装修得你装逼没装够年头都怕进去了就露怯的小店。
这条街不长,规模也不大,但蒋丞还是挺意外,一个破败而土气的小破城市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顾飞带他进了一栋楼里,这楼跟一般的小型写字楼差不多,外边儿还挺旧的,只是看墙上的楼层指示牌,这里面的公司之类的名字都努力往让人看不懂的那个方向奔着。
蒋丞等电梯的时候扫了两眼,反正是一个也没能念出来,字母的都不知道哪国,中文的一眼过去也不是常规配合。
“这什么地方,一个个都装上天了,钢缆都他妈拉不住。”
进电梯的时候就他和顾飞俩人,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一片叫‘九零汇’,”顾飞靠着轿厢笑了起来,“是想弄个年轻人聚集的地方,特潮特时尚的那种,有点儿跑偏了,除了装逼的谁都不来,不过房租很便宜。”
丁竹心在工作室等着,他俩一进门,她就笑了:“就知道你会叫他过来。”
“是么,”顾飞把背包扔到地板上,“都认识,就不介绍了。”
“喝点儿这个,”丁竹心拿了个果茶的壶过来,给蒋丞倒了一杯茶,“我自己煮的,放了一堆乱七八糟,还挺好喝。”
“谢谢。”
蒋丞接过杯子,看了看这个工作室。
很乱,到处都是布料和海报,还有不少没有拆开的大包裹,估计都是衣服,不过透过这些乱七八糟还是能看出来底子是大众款的性冷淡工业风,水泥墙,水泥灯,水泥工作台,还有裸露的红砖和交错的水管。
“抓紧时间吧,”顾飞倒在沙发上躺着,“你先让他看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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