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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梁承道,“有没有遇见合适的人?”乔苑林抿住唇,当年把他的真心和尊严都被摧残成渣了,现在却云淡风轻地探寻这些,他掐着手里的衣服,用力地:“嗯,谈过。”梁承问:“真的?”乔苑林说:“你刚走我就恋爱了。”梁承合上书,看他,推测道:“那应该是和德心的同学?”“就我同桌,田宇。”乔苑林撸了下头发,“实不相瞒,你对我打击很大,你走之后我难过得头发都白了一根。”梁承:“后来呢?”“后来被我同桌拔了。”乔苑林道,“他花了一个月零花钱送我一盒营养液,老山参的,我决定喜欢他算了。”梁承说:“那你喜欢了吗?”乔苑林猛地松开手,将掐出皱痕的衣服放在他们之间,回答:“我喜欢谁不重要,反正不喜欢你了。”黑夜和沉默一起毫无声息地扑来,梁承神色如常,甚至伸手抚平那道褶儿,待乔苑林鼻息平静,他暗含拆穿地问:“那为什么分手,因为田宇去加拿大了?”“呃……”乔苑林先是语塞,又觉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去加拿大了?”手机铃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医院打来的,梁承接通,听了两句便从沙发起身,走到门口挂了线。乔苑林见惯乔文渊被一通电话叫走,无论何时,便说:“开车小心。”梁承叮嘱他:“嗯,早点休息。”天色漆黑一片,梁承拉开车门,走之前抬头望了一眼十五楼的灯光。从英国回来,平海的变化算不上天翻地覆,却也陌生了许多。他安顿下来,在妇幼找到贺婕,在吉祥路找到应小琼和老四,在医学院找到郑宴东。唯独找不到乔苑林。旗袍店关门了,小楼通过说介卖掉,新房主不知道王芮之搬去了哪里。德心的学生更换七八届,段思存早已辞职,当年国际班的学生留学的留学,移民的移民。上班路上,梁承提早出门,绕到德心的大门口停留一会儿,校服款式更改,但每天依旧有学生排着队系领带。一张张蓬勃的面孔都不是乔苑林,没他眼睛漂亮,没他唇珠可爱,没他那么磨蹭又缺心眼儿,当着风纪老师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原来在校门口等人是这般滋味,乔苑林在七说尝过,梁承也终于知晓了。遍寻不到,他可以一直找下去,就留在这里,等乔苑林重归故土。可如果乔苑林发生了任何不测……他没有胆量往下想。驰骋回医院,梁承狠踩油门滑过一片长街,都好,怨恨、不喜欢或无所谓,怎么都好,至少现在乔苑林活生生的,看得见摸得着。那本爱情小说被放回了书架。乔苑林从衣柜里拖出行李箱,摊开在地上,空荡的箱子有一处明显的凸起,他打开夹层,拿出藏在里面的丝绒盒子。那枚纽扣保存得很好,跟着他去北京,香山故宫,前门后海,五道口都走遍了。北京真的好大,茫茫人海水泥森林,能淹没一切况且是一个漂泊不定的人。他千万次对自己说,到此为止,不要再找了,可下次擦肩他还是会回头。直到千万次的落空,他终于停下,回到这片梁承说“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梁承又回来了,那月台上说过的话究竟算不算数?是否只有他被捆缚了近三千个日夜?乔苑林平躺在床上,双肩瑟缩,蒙在被子里混乱地睡着了。凌晨两点,梁承还在医院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刚三岁,压着被子的小手因病呈现杵状指。完全性腔静脉异位引流,原定下周手术,情况不太好,提前到两天后。主刀的老专家需要休息片刻,半小时后继续会诊。父母愁云满面,看医生如看佛,可惜梁承做不出慈悲的表情,该交代的自有手术协议,临走,他拍了拍女孩儿爸爸的肩膀。“梁医生……”对方语态乞求,多想讨一句定心的安慰。梁承说:“天命未知,大家就尽人事。”乔苑林搬进了新家,贺婕好夸张,撺掇乔文渊过年似的包了一顿饺子,四人份,但梁承抽不出空过来。剩了一堆第二天做煎饺,梁承还是没空。节目的事孙卓很满意,乔苑林拿到详细的策划方案,这套采访特辑与传统选择不同,包含私立医院医生、法医、整容医师、兽医等。梁承是打头阵的第一辑,用孙卓的话说,技术拔尖,履历优秀,高大英俊,简直是不二人选,仿佛在挑老公。记者组要先做资料采集,乔苑林让梁承答应立了一功,这事自然又落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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