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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看到她身上的血迹,相互对视一眼,犹豫了很久。“我们被坏人追杀,坏人已经没了,但是坏豆腐睡着了,不会醒了。”她傻傻地给他们解释,眼里的祈求卑微到了极致,“我、我有银钱,我给你们,你们帮帮我好不好,外面好冷,坏豆腐身体会坏掉的。”夫妻俩终于还是帮助了他们。将君泠崖放到唯一的床上,丈夫将耳边贴在他胸口听了听,抿紧唇朝妻子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呼吸,人也僵了。然而她还不知道,激动地问:“坏豆腐会不会醒?他什么时候醒?”丈夫与妻子对视一眼,不敢告诉她真相,安慰道:“会醒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啊,”妻子苦笑着走来,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给她,“你的衣物脏了,如若不嫌弃,便换上我这套吧。”“谢谢。”她由衷地感谢他们,换好衣衫饮了杯热茶暖身后,她请求丈夫帮君泠崖换了衣物,想了想,自己挽起袖子,用热水帮君泠崖擦身,以为能用这种暖身的方式,暖醒君泠崖。夫妻俩不忍地偏过头去,不狠心再看。他们已经从她言行中,探出不属于正常人行为举止的地方,因而他们不忍用真实的语言,去打碎她的幻想。一炷香、一盏茶、一时辰,甚至是一天一夜,悄然流逝。热水被寒风吹冷了,她辛勤地换了一盆又一盆,坚持不懈,可惜君泠崖始终没有睁开眼的征兆,也许准确的说,他不会再开那双幽深的凤眸,温柔而神情地凝望他所爱的她了。“呜,坏豆腐,为什么你不醒,为什么为什么……”冰冷无度的身体,已凝成冰雕,纵是被暖炉围拥,被热水洗礼,也没有回暖的迹象。她开始泪流满面,开始明白,什么叫做死亡,什么叫做无谓的挽救。从泪流不绝,到干涸无泪,再到只剩痛苦绝望的哀嚎,她抚着自己的心口哽咽。心像被死亡的魔爪攫紧,剧痛得无法呼吸。坏豆腐不会醒了,坏豆腐真的变成了木头人,真的……离开她了。那个会对她凶,也会温柔地照顾她的人,不在了……——“您高兴就好。”——“我们都是为您好。”——“小心着凉。”——“阿千,阿千……”“坏豆腐,坏豆腐——”前尘种种,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化开她千疮百孔的心口,将关于他的回忆用力地塞入,填补心口的孔洞。然而心却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再也补不上了。她撕心裂肺地趴在君泠崖身上痛嚎,猛烈地摇动他的身躯,试图用很无助的方式唤醒一个永世长眠的人。但显然是徒劳的。就在希望之火将灭时,门外响起了拍门声。☆、54|希望希望的火种再次被点燃,门外到来的人,是最有希望将君泠崖从死亡线上拉回的人——君礼。剿灭了杀手,为了寻找他们狼狈不堪的青年,听到她痛哭流涕的求救,不顾身上正汩汩冒血的伤口,毅然到了君泠崖面前,查探他的情况。幸运的是,君泠崖似乎不忍离开这个世界,在跨入地狱的前一刻,将最后一口真气存在丹田处,运用浑厚的功力进入假死状态,以调养身体。“那……那能救回他么?”她期盼地睁圆了眼,焦急地趴在君泠崖的身边。君礼没有把握地摇了摇头:“若要让主子从假死中恢复,需要强大的功力催逼,但属下身负重伤,功力比不上主子,只能竭尽全力施救。但属下也无十足的把握。”“你……”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尽力就好,坏豆腐一定会醒来的。”施救的过程需要保持安静,不能被其他事物所扰,因此她与夫妻俩走出了屋外,耐心等候。知道坏豆腐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破涕为笑,妻子将破旧的手绢递给她,让她擦干泪珠。“坏豆腐一定会醒的,对不对,对不对?”她一遍又一遍地求问夫妻俩,试图得到一个定心的答案。夫妻俩会心一笑,点点头,给她无声的鼓励。两个时辰后,施救结束。她开心地奔到床前,看着恢复呼吸与红润脸色的君泠崖,大大地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君礼,谢谢你。”“您言重了,主子何时会醒,属下并无把握。现在主子身体很虚,需要调养。”君礼看向衣着简朴的夫妻俩,丈夫看起来像是猎户,那他应当有疗伤的药材。不等君礼开口,丈夫便机敏地让妻子去熬药,而他则拿出另一套衣裳给君礼:“粗布烂衣,期望公子不要嫌弃。”“多谢。”君礼绵软地道了一声,到一旁歇息去了。他真气耗尽,加之与杀手厮杀了一夜,体力消耗到了极致,万幸他的暗卫身份,让他自小与毒为伍,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堪堪从杀手的剧毒下保了一命。她开心拊掌,从自己的破衣里东摸西摸,想摸出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他们,可惜当初君泠崖以避免惹人注意为由,让她一切从简,因而她身上除了手上不能给人的佛珠和玉,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摸到了脖上的玉如意,冰天雪地的天气中,那枚玉如意却是暖如热火,她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君泠崖,毫不犹豫地摘下玉如意,双手合十喃道:“玉如意玉如意,求求你保佑坏豆腐快点醒,快点恢复。”念完,将玉如意戴回君泠崖的脖上,顺带从他怀里摸出自己绣的荷包,怔了怔,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夫妻俩,“给你们,谢谢你们。”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要做什么。妻子含笑与丈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婉拒,妻子将银锭退回给她:“多谢,我们救你并非为财,请你收回去吧。”“不行不行,坏豆腐教我的,你们救我,我要拿钱报答你们。”她坚持将银锭塞到妻子的手里,妻子见她坚持,又不好婉拒,看向她手里的荷包,岔开话题道:“这荷包真美。”“谢谢夸奖。”她羞涩地红了脸,“梅月也说我缝得好看。”“我可以借来看看么?”“可以呀。”她没有任何防备,将荷包递给妻子。“绣得很美。”妻子趁她不注意,将银锭放了回去,“是你送给他的么?”“是呀是呀,”她提起这事,得意得笑容都扬了起来,“乞巧节我送给他的,他收下了好高兴好高兴。可是他现在却……”“乞巧节赠给他的?”妻子忙岔开话题,神色哀苦地道,“那你心上人他……”“什么心上人?”她不明所以。妻子怔住了:“他不是你心上人么?不然你为何乞巧节要送荷包给他?”“啊?”她糊里糊涂,“乞巧节不是要送荷包给帮助过自己的男子么?”妻子笑了,给她讲了乞巧节送荷包的典故,听得她睁圆了眼。“啊?心上人……”“心上人”这一概念第一次如此霸道地在意识海中乘风破浪,突破其他杂念,勇闯到她意识的第一线。她定定地望着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乱成一团的意识胡思乱想着。乞巧节荷包是送给心上人的,荷包我送给了坏豆腐,那坏豆腐就是我的心上人?她苦恼地掰着手指头理了理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发现越理越乱,最后头脑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坏豆腐是她的心上人。“坏豆腐坏豆腐。”她傻乎乎地趴在君泠崖的床边看着他,“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呀?”可惜君泠崖没有回应。药熬好了,可是怎么喂给君泠崖,成了一大问题。一个昏迷之人,不会像待哺的婴孩,乖顺地张开双唇,迎接滋润喉咙的甘汁。珍稀的药汁不出意外地滑落嘴角,顺着脖颈的曲线流入胸口,她受惊地拿手绢将药汁擦干净,苦恼地盯着妻子看:“怎么办?坏豆腐不乖,他不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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