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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颐指气使道:“三天后便是问宗少爷和问孝少爷参加秋闱的日子,老爷昨夜交代,让我唤你后天晚上回家中一起吃顿饭。”
陈迹瞥他一眼:“劳烦回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最近课业繁忙,回不去。”
管家面色一沉:“老爷的话你都不听了,可是忘记了陈府的养育之恩?若是这样,往后恐怕连每月三百文学银都没了。”
陈迹笑了笑:“没了就没了吧,往后少来太平医馆。”
管家气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迹点点头:“嗯,我自己说的。”
管家拂袖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似是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此时,白鲤从后面走廊探出脑袋来:“跟你家管家吵架啦?”
“嗯。”
白鲤轻声道:“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瞧出来,他压根不希望你后天回陈府。大宅院里的管家都不是傻子,绝不会平白无故得罪人。这位管家故意恶言恶相,就是为了激你说出冲动的话,再回府转述给你父亲……你不该着他的道。”
陈迹回身看向白鲤,笑着说道:“那陈府回不回都行,我也没打算再回去。”
白鲤哦了一声:“不回就不回吧,走,包饺子!”
“好的,”陈迹望向门外的安西街,听着后院传来‘咄咄咄咄’的剁饺子馅声,心情顿时安宁下来。
……
……
夜晚。
原本热热闹闹的红衣巷,忽然萧条下来。
青石板路的长街上,艳丽的红灯笼照常高高挂起,却不见行人与狎客。歌女与舞女凭栏而立,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好不容易见着个客人从西边转进巷子,姑娘们刚准备抖起手中红袖,却在看见对方头顶的斗笠之后噤若寒蝉,纷纷退回了屋里。
迎客酒楼已歇业,客堂黑漆漆的连盏油渣灯都没有。六名密谍身穿黑衣,各自抱着长刀,靠在一根根木柱子上,如一尊尊等待猎物上门的杀手。
黑暗的沉默中,有人忽然问道:“西风,大人有没有说喊了谁来协助查案?一个协助查案的竟然摆这么大的谱,让我们整整等了一天,白白耽误咱们立功的时机。”
“定好的亥时到这里,只剩一炷香便子时了,怎么还不见人?”
名为西风的密谍抬头,斗笠下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扫向众人:“大人让等着,我们等着就行了。”
有人低声说道:“西风,眼瞅着你就要晋升海东青了,可别被其他人耽误了立功。若这次案子办得漂亮,你便能以海东青的身份外放。要是能让金猪大人帮忙走动到淮南、淮北,抄几个小盐商的家,说不定能攒下不小家业。”
却听西风冷笑道:“你说抄家就抄家?盐商个个背景深厚,南方文官又集体排斥我司礼监,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
“嘿嘿,西风哥你有所不知。我与宝猴手下的一位密谍是同乡,我听他说,每次有新的海东青赴两淮上任时,盐商商会都会推出一两个小盐商,送给新上任的海东青立威用。家随便抄,头随便砍,砍完之后大家相安无事,面子上都好看。上任三年,美女享用不尽,钱财也享用不尽。”
西风讥笑:“你当主刑司是吃闲饭的?真有这种把柄落人手里,将来还不是任人拿捏。我跟着金猪大人是要做大事的,怎可因小失大?”
有密谍忽然试探道:“我听说,金猪大人与沪地徐家有仇,是真的吗?”
西风声音冷了下来:“你们几个小子活腻歪了吗,竟敢打听大人私事?要不要我送你们进內狱凉快凉快?”
“别别别,这不是闲着无聊吗……对了,金猪大人说的那人怎么还没到呢?”
话音刚落,迎客酒楼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众人肃然,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模样。
西风转头看去,却见来者带着斗笠,以灰布蒙面。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朝对方腿上打量过去,只见来者步履如常,并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咦。
西风跟在金猪身边知晓陈迹的能耐,而且陈迹也是洛城本地人,所以他以为今晚来的人会是陈迹。
但现在看来,来者并不是陈迹。
西风凝声问道:“为何迟到?可知耽误时机会放跑景朝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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