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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又僵住了。俞印仿佛被掠夺思考能力的丧尸,望着周成凉那双漂亮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操。该说什么?是先质问对方为什么在这儿?还是先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兄弟你……还直吗?“哎!你俩能不能换个地方搞?”忽然,有人不耐烦地把他们推到一边,骂骂咧咧经过,“烦死了,就两步就厕所了,非得在这儿堵着。”“。”话里意思太直白,周成凉瞬间黑了脸。自己对别人的想法看法无所谓,但俞印不能被误解成那么随便的人,这种话说出来不是污染三好学生耳朵吗?!他正要开口怼。“搞什么?”俞印不悦道,“我们相处这么和谐,哪里像打架的?”周成凉缓慢闭上双唇。轻轻笑了一下。那人被吼得一愣一愣,看他的眼神都清澈了,最后冲着周成凉大喊:“你有病啊?你弟弟成年了吗你就带他来这种地方?!”周成凉:“?”俞印:“?”俞印上火了。他看起来年龄很小吗?他明明跟周成凉同龄好不好!“谁未成年?”他不悦道,“我虚岁二十。”“嗯嗯嗯,好好好,你成年了。”那人谴责地瞪了眼周成凉,转身离开,“赶紧带你弟走,好好学习,别天天来这种地方混。”俞印不可置信地“哈”了声:“他是不是没信?”“显而易见。”周成凉笑得好生开心,抬起胳膊揽他肩膀。俞印迅速躲避,皮笑肉不笑道:“躺床上了?嗯?”周成凉短暂地心虚几秒,眼神重新坚毅:“彼此彼此。”俞印噎住。理亏,但气势不能亏,他不过脑子道:“至少我穿得没你那么浪。”周成凉:“……”俞印:“……”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调戏呢?男人,还是哑巴了好。俞印懊恼地咬住后槽牙,还想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见周成凉忽地冷下眼神,揽着他腰迅速闪进不远处卫生间单间,反手上锁。俞印膝盖在马桶上磕了一下,痛得眯起眼睛。“别出声。”周成凉滚烫的食指指腹抵住他嘴唇,拖了外套扑在马桶盖上,小心扶他坐下,自己则蹲下来查看他磕碰的膝盖。“外面有人。”周成凉低声道,“朱正伟。”好嘛,特工片终于演到主线了。考上q大的没有笨蛋,“朱正伟”名字说出来,两人就都懂了。兄弟是直男。兄弟跟他一起来抓死gay了。俞印收了所有挣扎动作,任由小腿被抓住,怕没坐稳制造声响,还抬手扶了周成凉肩膀。周成凉身上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v领黑色背心,这一扶,直接把肩带拽下去了。掌心传来细腻的皮肤触感,俞印下意识捏了捏。周成凉愣了下,要笑不笑看着他,拉下口罩,比口型道:【谁浪?】俞印:“……”欠不欠揍啊?他漠然把对方口罩拉回去,手机贴到卫生间门上,打开录音。“你跟你那女朋友还谈着呢?”问话的是道低哑陌生男声,“准备啥时候分手?”“分你妹的手,能不能盼着我点好?”这回是朱正伟了,“我们好好的,她下周末就回日本了,分手干什么?”“不是吧正伟,你当年跟她好不就为了攀关系吗?现在都攀上你导师了,怎么还不分?真被掰直了?”“想什么呢?直了还能跟你睡?”朱正伟笑得下流,“主要现在住的房子是她的,北京房租太贵了,一时半会儿没有闲钱自己付,等赚钱了就断。”“这样啊。哎,我有个事好奇很久了。”那人问道,“你俩睡过没?”“没。”朱正伟直言道,“硬不起来。”俞印听不下去了。他把手机放在周成凉头顶,默默用双手捂住耳朵。第一次那么恶心男同。周成凉拿下手机,顺势关掉,站起来帮他理了理头发,低声道:“走吧,差不多了。”“等会儿。”俞印顺了两下气,“等我缓一缓。”见识这种人,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现在出门,他得跟朱正伟打起来。周成凉表示理解,感到门动了两下,以防万一,抬手挡在门锁处。朱正伟:“怎么这里面人还没出来?”“你说呢?反正肯定不是上厕所。”同伴打趣道,“行了,别打扰人家雅兴,去旁边。”俞印和周成凉趁朱正伟进旁边卫生间,赶紧溜了出去。“给你室友发个消息,我们直接从后门走。”周成凉护着他,生怕不长眼的人“不小心”撞上来。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走到门口,俞印转弯跟一个女生撞了满怀。周成凉:“!”他反应前所未有的迅速,一手抓一个,把两人分开。“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语气焦灼,“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儿要办,您那个,没、没伤着吧?”俞印看清来人,惊讶道:“安一诺?”“你是……”安一诺愣了下,“俞印?你也是gay?!”俞印连忙:“我不是!”安一诺抓住他胳膊,急声询问:“后面这位是你男朋友?”俞印炸毛:“他不是!”安一诺恍若未闻:“你跟你对象经常来这儿吗?”俞印:“。”“有话好好说。”周成凉一脸不爽,再次一手一个人,把他们分开,“别动手动脚。”安一诺现在注意力全在俞印身上:“同学,你今晚在这儿有没有看到我男……朱正伟?他平时会不会来这里?”俞印跟周成凉对视一眼。“刚刚好像看到了。”他谨慎道,“我也第一次来,平时……”话没说完,安一诺整个人忽然像雷劈一样驻扎在原地。在她看的方向,朱正伟坐在吧台边,正跟一个男人分享同一支烟,对方手还搭在他大腿上,偶尔来回摩挲。周成凉见状挪了挪脚步,以便对方看得更清晰。他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不让傻逼打扰俞印的生活,当事人自己解决最好,至于其他东西,他并不在意。但俞印相反。俞印插手这件事的初衷不单只为了自己。三人原地停留太久,不少人视线朝这边看,他压下眉骨,身子后仰靠在墙上,顺便挡住了别人打量安一诺的目光。他想看看安一诺现在表情状态,又怕看到不该看的冒犯别人。犹豫之间,安一诺忽然动了。“朱正伟你个贱人!!大爷的!老娘杀了你!”她一个健步冲上去,拎起吧台上不知道谁的啤酒,直接砸在朱正伟头上。“哗啦——”“啊!有人打架!”“天呐这是捉奸现场吗……”玻璃瓶砸得粉碎,本就喧闹嘈杂的酒吧更乱无章法,反应快的已经拿出手机在录像了。外面的不说,就这一下,朱正伟在圈子里得火了。混圈的也不全是混账,gay装直骗女生,在哪儿都造人唾弃。安一诺身手了得,俞印目瞪口呆。周成凉也赞叹地鼓掌。“你看什么热闹呢?”俞印没好气踹他,“拉一下,不能让安一诺进局子啊!”周成凉真想说他无所谓,但怕俞印生气,只好咽回事不关己的话,老老实实过去控制局面。……凌晨两点半,三波人齐聚酒店行政套房,核对朱正伟这些年来的“罪行”。商北吉和周成凉在玄关坐着,俞印和室友在书桌旁,陪安一诺以及她闺蜜聊天。朱正伟这会儿应该已经去了医院。那家酒吧喜欢看热闹的人很多,爱管闲事的却没几个。半个小时的闹剧过去,愣是没一个人报警,也没人打救护车。俞印和周成凉说是去拦着,其实也没咋动,就在安一诺下手狠的时候推了几下朱正伟,避开致命打击点,避免人死掉。最后安一诺打累了,朱正伟同伴也跑了,他只能一个人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离开。“我们本科校友,我大他一届,去年飞日本留学,一年没回来,没想到给我这么大个惊喜。”安一诺冷笑连连,中英日三国语言混着骂,接连十分钟不重样。安一诺出国前,朱正伟胆子再大也只敢去gay吧喝喝酒,最近一年他直接释放天性,跟天南地北的人约p开房,实在恶心。“得谢谢我爹送我出国,不然等结婚了说不定还蒙在鼓里。”安一诺气得猛踹床垫,回想起曾经无数次的拥抱接吻,小脸一白,冲到厕所抱住马桶狂吐。俞印叹气,问她闺蜜:“朱正伟那边需要帮忙看着吗?万一报警,可能不太好处理。”“他没脸报警。”闺蜜表情很冷,仿佛朱正伟已经是死人,“不会不了了之的,今天真的谢谢你们,证据够多了。”“客气,能帮上忙我们也挺意外。”俞印礼貌性跟对方加了好友,“回头有事再联系,你们休息,这就先走了。”“你们没有门禁吗?在这儿住一晚吧,我给你们开房间。”安一诺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脸,鬓角眼尾的水珠没擦干,湿漉漉的,“那个,俞印,我有点话想跟你说。”……“好久没见这个点的北京了。”俞印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跟草丛里蹲着的小野猫打了个招呼。q大有门禁,苏南新和章呈回不去,暂时在酒店住下了,但俞印周成凉和商北吉三个本地人还是选择回家。“人比前几年少多了。”商北吉看四下无人,叼了根烟,不等点燃,就被周成凉拔下扔进垃圾桶。他“哎哟”一声:“这儿又打扰不到别人,我就抽一根!”“我们俩也闻不得烟味。”周成凉拒绝得不留余地,“你回家随便抽。喏,你打的车来了。”“……服。”商北吉白了他一眼,临上车前,笑眯眯跟俞印道别,“一哥,走了哈。”“注意安全。”俞印笑笑,“到家记得报个平安。”商北吉:“得嘞!”商北吉走后,街边重归于安静。北京确实比前几年人少了。路边灯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行人匆匆走过,把不清晰的边缘搅成一池碎片。周成凉知道他俩之间还有笔账没算,落了俞印半步,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我们,也打车?”“走走吧。”俞印把吹散的刘海全撩上去,脚下顿了顿,等了周成凉几秒。两道影子又重叠了。周成凉问:“那个女生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他还是没记住对方名字。俞印没隐瞒:“她说她会去查朱正伟这几年还干了什么事。她知道那个比赛是老师把朱正伟推给我的,给不给老师说这件事随我。”马路驶过一辆时速很快的轿车,周成凉抬起手,挡住了刺向俞印眼睛的车前灯:“那你要说吗?”俞印垂下眸子:“她眼睛红了。”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完全无所谓,更别提把这种事宣之于众。“所以你不会说。”周成凉倒是了解他,“但是她既然说了可以,说明她能接受那种后果,你其实不用管太多,为自己考虑就好。”“话是这么说,”俞印无奈笑道,“不能这么做啊。”“不是不能,是你做不到。”周成凉分析道,“如果不实话实说,按你撒谎水平,能编出一个合理理由骗老师?你那老师我知道,平时对学生还行,但前提是学生不落他面子,你要不继续比赛,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开心,除非这件事恶劣到朱正伟现在这个程度。”“比不比赛、跟谁比赛,是我的事,他管那么多?要因为这个不喜欢我,那也无所谓,不缺这一个老师的课程分。”俞印耸肩,“我一个人去说,他也怪不到我室友头上。”“你还挺有担当。”周成凉意味不明哼了声,“怎么就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我对你更好啊。”俞印有些心不在焉。周成凉观察了会儿,终于确定他的不开心与得罪老师无关:“想什么呢?”俞印眯起眼睛:“想你骗我的晚安。”周成凉:“……”早知道不问了。他移开目光:“你也骗了我一句晚安。”“不一样的。”俞印停下,把盲道上一辆乱停的共享单车移开,转身上了人行天桥。“我其实,不知道我今晚在做什么。”俞印胳膊撑着栏杆向下看,刘海遮住了半截眉眼,“很突然,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微凉的晚风预兆着秋季的来临。周成凉外套早扔酒吧了,现在穿着无袖背心,皮肤凉飕飕的。刚搓了下胳膊,一件外套就落在了肩膀上。他无奈勾唇:“你不冷啊。”“我里面是中袖,比你好多了。”俞印单手支着下巴,歪头冲他笑。周成凉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披着衣服:“但你这件事做得很好了。”“可是如果没有我,这件事也不会更差,是你们在推着我走,很被动,我不喜欢。”俞印说,“如果有可以让别人不那么难过的方法呢?我是不是贸然插手了?我会不会让安一诺觉得不舒服了?我……我好像什么都还没想清楚。”一点都不稳重,他不喜欢愣头小子一样的自己。周成凉没应声。他只会选择最高效的解决方法,俞印的考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你看,你不懂吧。”俞印也是很懂他了,弯弯眼睛,道,“所以啊,周成凉,有关我自己的事,你不能瞒着我。”逃避和隐瞒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正面应对一切,不管那件事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他们瞒着对方的目的一样,前提条件却不一样。俞印瞒周成凉是因为这事儿和对方无关,周成凉瞒着他,是因为这事儿跟他有关。“我爸妈和你都是这样,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是……”俞印抬起眼睛,“周成凉,你是不是该对我有点信任?”周成凉不能一辈子给他扫尾巴,他也不乐意一直被人护在身后,总不能永远学不会面对这些事。他不是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不排斥现实社会,也不觉得独立可悲,不用别人护他到这种程度。俞印很少用这么正经的口吻聊天,周成凉沉默许久,直到街边的早餐铺子开门。“其实,我不太理解你拒绝我的理由。”可能性格使然,也可能天生情感不充沛,周成凉很少产生“内耗”“负担”“压力”“同情”等感觉。俞印蜷缩起手指:“我不是在跟你拉开距离。”“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是我听不得拒绝。”周成凉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东西,情绪想法一向表达得坦然,“我是不太懂,但你不开心,我会改的。”小摊在凌晨支起一盏灯,比太阳光更早到来。俞印偏过头,闻到了煎饼香。“馋死你算了。”周成凉抓着他脖子往小摊方向走,“不过呢,鱼仔。”俞印无意识地抓住他手:“嗯?”“不知道你有没有理解错,我还是先跟你说明了。”周成凉手上稍一用力,拉进了两人之间距离,微微弯下脖颈,跟他碰了碰额头。“我瞒着你的理由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大上,没有保护你,也没有不相信你。”周成凉说,“单纯觉得你最近好像很累,心疼你而已。”“这种……以后能不能少拒绝我?”他蹙眉点了点心脏位置,认真道:“真的有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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