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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极为跌宕复杂,可其中无需确认的,就是我很高兴他恢复了健康,能够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
除此之外的心绪都盖不过席卷而来的困意。
我沉默一瞬,还是什么都没说,自顾自把被子搂回怀里,“好吧。”我说,“我困了,懒得动,你去另一张床上休息……你有吃东西吗?”
晚饭的时候他一点也没醒。
里包恩一顿,“吃了。”
“哦。”我准备躺下。
“没有别的问题了么。”
只离床尾几步之遥的男人换了个姿势,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瞧来。
闻言,我怔了怔,没来由地忽然想起方才的梦:里包恩从我手里拿过落在我家里的最后的衣服,说着要跳槽的话,还冤枉我说是我自己答应的。
我登时抿起嘴,手指不由拽紧了被角。
“你找到比我更合适的雇主了?”我的语气近乎质问。
话音刚落,那黑漆漆的圆顶帽上方仿佛灵活地蹦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我却暂时并不想理会他的疑惑,面无表情地认真道:“是谁。”
里包恩似乎挑了一下眉毛。“没有这个人,你从哪听来的?”
我:
()
“梦里。”
里包恩:“……”
我:“你确定没有?”
男人一时没接话。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两下,月色暗淡,我看不太清。但依然能听到他隐隐哼笑了一声,接着声音里也带上几分笑意。
“如果我说有呢?”他说。
我没料到这样的反问,一股无名鬼火遽然将脑海里某一块思路烧出焦味。
睡不好的困与疲累,欣喜于他情况好转的安心,感到陌生的微妙忐忑、不爽与慌乱,以及朝夕相处以来自然而然的信赖心搅合在一起,种种情绪被黑夜反复碾转,压缩,又膨胀。我突然不想再依循理智。
一反准备躺进被窝的架势,我兀自翻身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毯。
里包恩看我走来,抱着手臂的姿态也随之放下。
而我径直气势汹汹地三步做两步迈到他面前——平视时只能瞪到他胸膛前系得体面的领带——抬起头,我直直望进那双乌黑的眼睛里。
它们好像不曾变过,依然会在月光下动人地微微闪烁。
杀手只稍微低下头,我不认为这个距离足够,因此伸出手臂。
一手抓住他胸前的衬衫,一手拽过那条我送的领带。我用了一点力气,里包恩便顺势弯下腰。
我终于看清他的脸。
那是已经彻头彻尾褪去了稚气,属于一个意大利男人的面孔。
我看见他细长而凌厉的眉,紧压着颇为深邃的眼窝,让这副富含南欧特色的眉眼显得锋利、冷淡,面部线条偏又极为硬朗。
长大的里包恩垂下眼睫,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我不同意。”
回到刚才的问题,我抓紧他,一字一句道:“梦里你说,我一开始就答应了你莫名其妙跳槽这件事,这不可能,因为我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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