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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洗没什么玩闹的心,抬手示意严鹤仪噤声,肃然道:“这可不好笑。”
宋回涯捂着伤口,低下头闷声咳嗽。
她单薄的脊背如同屋内那些不知已有多少年头的老旧家具,晃动着随时就要散架。
不流通的空气里夹着股潮湿的霉味,数人呼吸间喷洒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一团团小小的云雾,遮掩着各自绵眇的心思。
梁洗毫不怀疑宋回涯再咳下去就要两眼一翻厥过去装死了,眼角肌肉抽动着,冷着脸说:“你不欠我钱。”
宋回涯抬起头,肺中郁气好像一瞬间通了,气息又平顺了,若无其事地接道:“其实在无名涯下醒来的时候,我重伤垂危,几度濒死,尤其是脑袋,被一狗贼从后面偷袭了一掌,如今不怎么记事了。”
梁洗一时好气又好笑,后悔没将刀直接拿在手上,以致于这会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看着宋回涯的脑袋,很想叫它再开一次花。
“宋——宋大侠,宋大侠!”梁洗咬着后槽牙,比着大拇指道,“你很好!”
宋知怯一双黝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听不出好赖般地搭了一声:“我师父是很好哩!”
严鹤仪偏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心无旁骛地思考着“无名涯”跟“宋大侠”关联到一块儿能碰撞出的事实。
梁洗一拍桌子,带着遭人戏耍的羞恼质问道:“那你同我聊了那么久,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是知道一些的。”宋回涯泰然自若道,“一些重要的人跟事,我都有在书中记下,所以才会来断雁门找钱老。”
梁洗姑且将火气撤去大半,怀疑道:“你书中有写我?”
“当然有。”宋回涯真诚地说,“好事哪能少得了你?”
梁洗对二人之间的交情评价显然很刻薄……也很贴切,听她这样说,脸上的动摇顷刻退去,只剩下对她的否定跟讥笑,没好气地问:“你写了我什么?”
宋回涯有短暂的沉默。
梁洗下意识偏转了视线。
宋回涯换衣服的时候,那本书册被她随手放在了床头。反正宋知怯还不识多少字,她不担心被偷看。
梁洗刚起了心思,宋回涯都还没来得及动作,宋知怯已跟豹子似地蹦上了床,一把将那本书塞进怀里。又矫健地溜下去,跑到门口的位置,忌惮地瞪着梁洗,叫嚣道:“我师父从不骗人!你不信就算了,别想拿她东西!”
梁洗一怔,不知道宋回涯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小祖宗,讽刺说:“你师父放个屁你都要接着。”
宋知怯反驳说:“我师父不会放屁!”
宋回涯:“……”
梁洗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再管那张牙舞爪的小孩儿,继续对着宋回涯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私底下不曾对我用过什么好词吧?”
严鹤仪一拍扇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你不可能是宋回涯吧?”
宋知怯忍不
住转过头,瞄了眼严鹤仪的傻样。()
严鹤仪也垂眸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拧着眉头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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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怯演技精湛,觉得他蠢得有趣,同样茫然地说:“啊?”
严鹤仪摇头,自问自答地道:“不可能,决计不可能!我花三百两买下宋回涯的画像,五官样貌与她迥然不同。”
宋回涯的定力骤然土崩瓦解,坐不住了,不再管梁洗的反应,高声问道:“什么三百两?”
严鹤仪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画像,慎之又慎地展开,举在半空。
宋回涯看着上面圆眼怒瞪,宽额阔脸,肖似活阎王投胎的人像,认真道:“你信不信我会打你?”
严鹤仪急于自证:“这可是我花三百两银子,从一江湖游侠手里买的!那少年还曾得过宋回涯一招半式的指点,算是她半个弟子!他真正的师父也是位声名鹊起的高人前辈,断不可能为了区区三百两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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