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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红旗的司机有着一脉相传的分寸与守口如瓶,不该说的不说,不必要提的不提,他没有介绍这位要接的人是谁,与方家是什么关系。
大约是山里信号弱,过了几公里后,司机又打了两通电话询问方向。在看到系着黄色丝带的树枝时,他松了口气,对后座的两位客人说:“找到了。”
红旗车打上双闪缓缓降速,挡风玻璃的视野内,一枚硬币高高弹抛起,在绿影碧翠的空中翻了一番,落至半空时,被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收入掌心。
听到车轮毂在水泥路面的摩擦声,戴着手套的人微微转过脸,眼眸轻掀。
他有一双狭长单薄的眼睛,开扇窄而深的双眼皮下,压着一道锐利淡漠的眼神。一件轻薄的黑色风壳冲锋衣被他穿得松垮而有型,拉到顶的领口下,堆叠的纯黑色魔术巾掩住了他小半张脸。
在他脚边,长有青苔的水泥路肩上,堆放着两摞用捆带扎紧的东西,上面各压有一面格子状的松木架。扔在另一旁的登山包则十分硕大,底部挂着一卷专业的防潮毯,顶舱则扣着一卷羽绒睡袋。
虽然不认识,但商明宝还是将后坐车门推开一丝缝隙,预备下车打招呼。司机忙道:“您不用下车,我去帮他,很快。”
过了会儿,透过掀开的后备箱,传来司机与他问好的声音。他应该也是宁市本地人,司机与他说粤语,问候好耐冇见,问他这趟顺不顺利。
他话很少,只言片
()语(),对车上的两位外客不分一丝注意力。
司机帮他将背包和那两捆东西放上后备箱?()_[((),总算汇报说:“车上两位是随宁的客人。”
他知道眼前这人厌烦交际,今天可巧车子周转不开,撞上了。
隔了一秒,对方淡声回复“知道了”,语气听不出究竟。
商明宝体会着司机的态度和措辞,判断这人应当是司机的平辈,也就是方随宁的长辈。难道……是方随宁的爸爸?
等那人落坐副驾驶,系安全带的空档,商明宝甜而礼貌地问候道:“叔叔好。”
“……”
突然成了叔叔,向斐然的动作显而易见一顿。
司机口中憋住了一丝看好戏的笑,又在对方投过来的一瞥中识趣地闭上嘴。
商明宝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继续自我介绍道:“我是方随宁的同学,叔叔可以叫我明宝。”
向斐然没有让别人尴尬的兴趣,既然只是一面之缘同乘之谊,他便没纠正,淡定异常地回复:“你好。”
“我来跟随宁一起过暑假,接下来半个月就要打扰叔叔了。”商明宝声音里保持着面对长辈的高昂情绪,将来龙去脉说清。
听着她一声接一声很脆的叔叔长叔叔短,向斐然掩在魔术巾下的唇角不免抬了一抬:“不打扰。”
司机侧过去一瞥。
不打扰?你对你表妹不是这么说的,依稀记得说的是……“别烦。”
车厢内安静非常,响起撕开手套魔术贴的声音。在他利落的动作中,商明宝找话题问:“叔叔在山里干什么呢?”
向斐然垂着眸,随口答:“采药。”
司机:“……”
商明宝信了,说:“哇。”
向斐然无声地笑了一笑,将手套塞进背包里。等他勾下魔术巾对司机说话时,商明宝终于看到了他清晰完整的侧脸。
他肤色太白了,白皙到不像是总跑山里采药的人。白皙到在黑色衣物之下,如浓墨泼玉。
这一闪而过的一瞥是如此短暂,远不及他的五官曲线清绝深刻。但商明宝在后座忽然坐得笔挺起来,仿佛有一根丝线牵紧了她身体里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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