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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日光看不清时间,房间里仍旧是一片安宁。
远处胡床边,一个梳着丫髻穿粉蓝色小袄淡青色裙子趴着睡着的丫头是丁香,看起来十五六岁,是陈夫人的丫鬟;
旁边穿着湖蓝色绣着银色梅花短襦,杏黄色长裙,梳着高髻,略显凌乱的插着几朵珠花,斜卧在塌上的是陈夫人杨素晓;
再靠近是奶娘敏芬,穿着深青色袍子绛色褙子,趴在三娘床边。
安安着她们,想到每次陈夫人用力抱着自己痛哭、热热的眼泪汹涌到自己脸上、焦急而又欣喜的眼神上下打量,她都会想起那个拼命想守住安宁的自己——那个痛彻心腑、绝望无助,恨不得用尽每一丝力气去争取安宁一丁点生机的自己。
只有母亲可以体会母亲。安安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因着这一口叹气,杨素晓一下子惊醒,提着裙子就跑到床边,上上下下把安安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小人儿无恙才放下心来,又坐在床边默默垂泪,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一边不时的抚摸着安安的小额头。
安安虽然闭着眼睛假装睡的安稳,却依旧觉得眼眶热热的。
安安在心里默默的梳理这几天的事情,虽然说还在病中,脑子还不太清楚,也有可能因为是个小娃娃,记事情和分析事情要慢很多。
尽管这样,陈家的基本情况安安已经了解的差不多。
父亲,杨素晓唤他飞远,似乎没有官职,但是似乎家里还有点殷实;最近不在家里,不过因为小女儿的病,不日就会归家。
母亲,也就是陈夫人,杨素晓,陈老爷的正妻,是这个小娃娃的生母;小娃娃没有大名,只唤为三娘。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陈静楠、陈静松,一个九岁、一个七岁。这三天来,远远的来看望过她一眼。
另外,陈老爷还有两个小妾,每次提她们杨素晓总是叹气。
三娘,今年刚刚四岁,是陈老爷与杨素晓的掌上明珠,才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差一点就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安安穿越了过来。
两天后,父亲来看了三娘。
清风朗月一样的男子,三十岁左右,身形挺拔。穿鸭蛋青色圆领锦缎襴衫,同色的带束,腰上松松的系着一条墨蓝色的绦子,下巴上留着很儒雅的胡子。
见到杨素晓满脸温和的说了一句,夫人,辛苦你了。就携着几欲垂泪的杨素晓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娘床边。
三娘因为好了些,并没有躺着,被奶娘用枕头围着半靠在床上。
陈老爷来了的时候,三娘用冷冷的眼神看了他很久。直到看到陈飞远的眼神,那个眼神安安见过,和外公很像,满满的怜惜和关怀。
三娘心想,也许能算个好父亲。
简单的几句问候,都是奶娘代答,陈飞远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和杨素晓去了外间小声说话,奶娘则扶着三娘躺下。
三娘躺着,耳朵却竖着。
“素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飞远,我不打紧,只是心疼三娘……你没看到那几天,小小的人儿浑身烧的通红,都只有出气了,我的心啊……呜呜呜……恨不得替她把罪受了……呜呜……”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不是又好好的吗?三娘会好起来的,放心。”
“嗯,飞远,你这次回来,还会很快出去吗?”
“不会了,要呆一段时间,正好陪陪你们母女,也看看静楠、静松的功课。”
“他们两个都很用功,飞远你放心。”
“嗯……那个,西院的两个还好吗?没惹你生气吧?”
“还好……她们还好……”
陈飞远夫妇说着话,往外院越走越远。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到了床幔,花团锦簇,五福呈祥;小丫头们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忙忙碌碌,奶娘在床边掖着被角;远处踏青的人,欢笑声隐隐传来,似乎夹杂着青草香。
安安翻了个身,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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