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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临暗地里松了口气:“那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窦寻先是点点头,随即摸了摸大衣兜,摸到的烟盒已经空了,他下意识地叫住旁边的人:“哎……”
徐西临把溜了半米的车刹住:“嗯?”
窦寻把“有烟吗”仨字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想起来,徐西临不抽烟。
徐西临不抽烟,非必要应酬不喝酒,不捅自己收拾不了的娄子,连小时候打架都知道注意分寸——他从小就是这么个看似不怎么靠谱,其实四平八稳从不出圈的人。
徐西临:“还有什么事吗?”
窦寻微微垂下眼:“聚会你从来不去,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徐西临:“……”
窦寻这根棒槌,这辈子恐怕都学不会怎么给自己和别人留余地了。
徐西临生硬地说:“前几年太忙,我没顾上。”
“那今年不忙了吧?”窦寻逼视着他,“我也去,你去吗?”
窦寻说话的时候,带起一层薄薄的白汽,而他站在冬天里,就像一副缺红少绿的白描,好看是好看的,只是眼神带刀,舌尖含刃,是一团优美肃杀的人形凶器,徐西临险些要被他刺伤了眼,只得模棱两可地敷衍说:“说不准,看看有没有别的事吧。”
窦寻再没有话说了,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徐西临客客气气地再次道别离开。
“回头看我一眼行吗?”他心里默默地想,“你回头看我一眼,现在让我爬到楼顶跳下来都行。”
可惜别人不会读心术,徐西临合上车窗干净利落地走了。
窦寻这个楼没跳成。
难听的车载民谣还在没完没了地车轱辘,徐西临穿过暮色四合的周遭,感觉视野有些模糊——似乎是起雾了。
这是他和窦寻认识的第十三个年头,好过也掰过,想一生一世过,也想老死不相往来过。
到如今,拿着手机打顺风车的归人与恰好下班想捎个人的过客冤家路窄,乍然相逢,一愣之后,除了“看头像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居然也没有什么蒙尘的爱憎好阐述。
……手机响了一声,徐西临一看,窦寻还给了他一个好评。
这时天还是清的,地还是厚的,交通还是拥堵的,地球还没有毁灭,余下的年岁也依然丰盈。
而当年的校舍房屋、书本纸笔都已经放旧。
唯有旧人成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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