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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停歇,四坐皆静。
周善才先朝众人拱手做礼,随后笑道:“诸位贵客安坐,承蒙诸位赏光,前来赴此一年一度的拾文雅集,鄙人代京城各大书局,向各位请安道谢。”
座下有人捧场欢呼。
胥姜这六席后来那两位也十分热切,不住地欢呼,吵得林噙年眉头直皱。
胥姜见状,替林噙年倒了一盏茶,林噙年却摆手不喝。胥姜微怔,把茶壶放下,也再也不碰桌上任何茶水吃食。
台上,周善才正滔滔不绝,直将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才引入正题。
“拾文雅集的规矩,想必在坐诸位都已了然于心,鄙人便不必赘述。去年,有十位贤才入选,其诗文集册一经刊印上架,便被一抢而空,今年又不知是哪十位当选。”
说罢,手一抬,便有几十名士子入厅,士子们手捧诗文,个个心潮澎湃。
“吉时已至,请诸位贤才,上呈佳作,供各位大人、同行阅览筛选。”
话音落地,那些士人依次将自己的诗作文章,分发给前排十六位上宾,供其观读。
胥姜手点着桌面,心头哼笑,若文章不当众诵读示人,只让这十六人筛选,好与不好,便是这十六人说了算。
方才听李统学介绍,这十六人一半是官,一半是书局东家,如此看来,这拾文雅集拾的可不是文,而是地位和钱财。不过,想着连胡煦这颗明珠都能被蒙尘而弃,又觉得他们做出这样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胥姜暗暗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无趣至极,无聊至极。
“好!此文妙极!”前排坎位的一人拍案而起,将胥姜吓了一跳。她抬眼看去,只见那人手捧一本册子,神色十分激动。
周善才闻言,信步上前,笑道:“能得靳公青眼之文,必是上上佳作。”
靳公抚须而叹,“确是佳作,一篇《原说》尽得先贤遗风,令我等感佩。”
这靳公一说完,前排便好几人围过去看,胥姜瞧那士子之中,有一人面有得意之色,便猜测此文为他所作。
只是那靳公也好,周善才也好,包括那上前欣赏之人,虽都道好,却又不说好在何处,尽让人摸不着头脑。
胥姜去看林噙年几人,却见几人皆面露讥讽之色,顿时明白人家这是摆了戏台子,作戏呢。
果然,不一会儿又有人效仿,说这个文章好,那个诗作绝,呼呼喝喝闹了几轮,却是一句诗,一段文都不曾昭示于人。
胥姜枯坐大半个时辰,那边方才选定出十位‘贤才’。且看那十位‘贤才’,个个环佩绕身,衣着不俗。
贤不贤倒不知,富不富却是一眼即辨。
待几人挨个致辞,自报家门后,座下众人才热闹起来,等‘贤才’们下台,便都跟蚂蚁见了蜜糖似的围上去贺喜。
胥姜这座那二人也相互拉扯着去了。
钟麓叹气,“还以为今年会有后起之秀,结果与去年也并无不同,我明年再不来了。”
李统学嘴毒,讥讽道:“这年头,新秀一个也难找,草包倒是花样百出。”说着又酸了起来,“袁祖之那老小子,真是走狗屎运了。”
胥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林噙年看她一眼,她便立马整衣危坐,只是眼里的笑意实在压不住。
钟麓看了眼林噙年,又道:“好在如今科举公正,不至于让此等草包登朝扮丑,否则我大盛前景堪忧。”
闻言,胥姜与李统学不约而同地望向林噙年,却见他神色无波,目光平静,仿佛钟麓所指已是前身前事,与他无关。
胥姜想到他与林夫人如今的境遇,再看看周围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草包,心头隐隐作痛。
正当胥姜犹豫要不要离席之时,那吴管事却带着周善才往这头走来。周善才远远便朝几人拱手作礼。
那吴管事跟在周善才身后,连下巴都抬高了几分,直拿鼻孔对着人,尤其是对着胥姜,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道:若不是见她与袁祖之几人有些交情,那日就该叫她吃吃苦头。如今东家在此,便要让这村妇开开眼,杀杀她的威,好教她抽了反骨。
胥姜视而不见。
周善才走近对林噙年道:“竟不知先生驾临,学生怠慢,还请恕罪。”
胥姜皱眉,什么学生不学生,听得人怪恶心的。
林噙年不咸不淡地道:“东家多礼,林某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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