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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还有什么人。这些年,大瑜的武将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大批因夺嫡之争被牵连入狱。如今大瑜将才青黄不接,能用的只有我们几个了。”吴战扯了扯嘴角,“皇上,太后,臣虽未去过西北,但打仗一事大同小异。既然顾大将军不愿去,就让臣试试吧。”
不难听出,吴战提到“顾大将军”时,语气已不如往常那般崇敬。去年,先帝想让顾扶洲回到西北接替赵明威的位置,被顾扶洲以余毒未清为由婉拒。当时,无论是吴战还是武国公都站在顾扶洲一边。
然今时不同往日,西北战况十万火急,赵明威身死被辱,西夏甚至割下他的舌头公然挑衅;西北军心不稳,雍凉数万百姓的性命捏在西夏贼人手中。这个时候,但凡有武将之风者,即便是一息尚存,都会义不容辞地奔赴战场。可顾扶洲却还是和去年一样,搬出身体不适的说辞,闭门谢客,甚至连早朝都不愿来。
顾大将军……让他们失望了。
太后犹豫不决,看向林清羽:“林太医,你怎么看?”
林清羽正要开口,小松子从侧门疾步而来:“太后,林太医,西北发来的急报。”
太后打开奏报,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难看至极:“西夏国都发布宣战檄文,誓要为十年前战死雍凉的西夏太子报仇。檄文上言,要求大瑜将顾扶洲送往前线,他们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取其项上人头。否则,西夏军将在一月后,屠尽雍凉城。”
十年前,西夏前太子正是死在顾大将军的青云九州枪下。
林清羽接过奏本,手上仿若重愈千斤,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
太后出声唤道:“林太医……”她犹豫一瞬,又道,“清羽?”
林清羽“嗯”了声,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尚在朝堂之上。
“朝中无将才,只有顾将军能胜任征西大将军一职。更何况,他若不去,难道朝廷要弃雍凉数万百姓于不顾么。”太后叹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今日西夏屠的是雍凉城,来日他们屠的便是上京城了。”
林清羽冷笑道:“太后不必和臣说这些大道理。道理,谁都懂。”
太后迟疑道:“那此事,可要告知群臣?”
林清羽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静心思考,只能凭直觉道:“暂时不要声张。”
散朝后,小松子找到林清羽,告诉他:“林太医,方才奴才送急报来,在路上碰见了顾大将军——大将军已经看过急报了。”
林清羽胸口一窒,问:“他现下在何处?”
“大将军说,他在御花园等您。”
林清羽找到顾扶洲时,顾扶洲坐在池塘边,心不在焉地喂着鱼食。御花园的池塘养着数十条颜色艳丽的锦鲤,给单调的冬日增添了一抹色彩。
顾扶洲洒下一把鱼食,锦鲤便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争相抢食。他在水面中看见林清羽的倒影,道:“你看这一池子的鱼,生在宫中,被喂得这么肥,平时也没少他们吃的,为何还要去和同伴争抢。”
林清羽道:“盖是因为贪欲永无止境。”
顾扶洲深以为然:“有道理。”
林清羽问:“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去上朝。”
顾扶洲将剩余的鱼食一并抛出,道:“紫宸殿上又没我的座位,站着太累了。”
“你此话若让旁人听见了,会让人以为你有不臣之心。”能在紫宸殿上坐着的,除了皇帝,只有垂帘听政的太后。
顾扶洲笑道:“这就冤枉我了,当皇帝那么辛苦,我可没兴趣。”
顾扶洲话说的风趣,林清羽也想和往常那般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问:“你看到西北急报了。”
顾扶洲点点头,叹道:“怎么办清羽,这一次,我好像不得不去了。”
“未必”二字卡在林清羽喉间,无法言出。
“这几日,朝中上下对我颇有微词,吴战昨日还找到我,情急之下,竟指着我痛骂我是个懦夫——笑死。”顾扶洲说着,竟真的笑出了声,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虽然吧,这是我自己作的死,但能把吴战激成这样,定然有人在添油加醋。”
林清羽也想到了这一层:“确实。”
“无论是谁,他的目的都达到了。我若不去西北,在朝中渐失人心,日后那些热血汉子怎还会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命。一个不愿上战场的将军,在军中若无威望,可是连自己夫人都护不住的。”顾扶洲按了按眉心,“现在,西夏又拿雍凉百姓的性命相胁——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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