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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国公粗声粗气道:“这好办。我家那位惯喜欢帮别人做媒,我让她去打听打听,京中有没有适合林大人的人家——话说林大人这次是要嫁还是要娶啊?”
史沛苦笑:“国公爷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大将军尸骨未寒,您就张罗着给林大人寻亲,这要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看林大人?至少,要等林大人过完一年孝期再说。”
顾扶洲的死讯传入京城后,有关林清羽不详克夫的流言再次甚嚣尘上。林清羽嫁给陆晚丞冲喜,陆晚丞虽然多活了一年,但陆家也险些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后来,他改嫁顾扶洲,不过两年的光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被他克得一朝战死。
林清羽气质清冷,容貌却明艳近妖。这样的美人,即便什么都没做,光靠一张脸就能引来无数流言蜚语,遑论他是货真价实地死了两个丈夫,自己却能大权掌握,位同首辅。甚有离谱之言,说他一嫁祸家,二嫁祸军,下次祸的就是国。大瑜怕是要亡在他这个“妖臣”手中。只是碍于林清羽的权势,无人敢光明正大地议论罢了。
武国公只想着让顾扶洲死能瞑目,一时忘了这些,拍着脑袋道:“瞧我这脑子,老了老了。”
沈淮识斟酌试探:“此事急不得。但国公爷可以趁着这一年替林大人物色合适的人选。”
吴战还是觉得别扭,没好气道:“这朝中除了大将军,我看谁都配不上林大人。”
几人正说着,一个声音在他们后头响起:“诸位将军。”
吴站回过身:“哦,李大人啊。”
李潺逐一向几人行礼,道:“在下方才听见,沈公子说顾大将军是希望林大人改嫁的?”
“是啊。”吴战挠挠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唉。”
李潺心中一动,升起一个虚无渺茫的希望,随即又唾弃自己的卑鄙无耻。“吴将军所言极是。除了顾大将军,无人配得上林大人。”
沈淮识欲言又止:“其实……”
“国公爷,史将军,吴将军,沈公子请留步。”小松子一路小跑,追上几人,“林大人请几位去大理寺一趟。”
史沛问:“大理寺?林大人让我们去那作甚。”
沈淮识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吴战“哦”了声:“我知道我知道,应该是为了那件事。”
李潺忍不住问:“我不用去吗?”
小松子笑道:“不用,林大人只请了这四位大人。”
四人赶到大理寺时,林清羽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
“我说过,江南粮草被劫一事,我会给西北将士一个交待。”林清羽道,“值此顾大将军入土为安之际,就将此事了结了罢。”
几人对视一眼。史沛道:“林大人的意思是,当日粮草被西夏所劫,其中另有隐情?”
吴战道:“那时我们怕乱了你们的军心,就没告诉你们。事情是这样的……”
四人跟着林清羽来到一处水牢前。水刑乃大瑜酷刑之一,水牢上层有一蓄水池,一旦运作,牢中人就会遭受溺水之苦。待到极限时,又会给他一线生机,如此反复,让人生不如死。
奚容下半身泡在水里,全身湿透,长发黏在苍白浮肿的脸上,听见脚步声,眼睛眯出一条缝,艰难地看向来人。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林清羽……?”
史沛算半个儒将,性情温良,此时却目眦欲裂,恨不能将奚容碎尸万段:“是你,一个阉人……害得我们没了粮草,不得不强行攻城。是你,害得顾大将军……”
林清羽道:“史将军。”
林清羽阻止得太晚,奚容已经猜到了一些,饶有兴味道:“顾扶洲是死了,还是残了?”
吴战怒吼:“狗阉党,你有什么脸提顾大将军的名字!”
奚容笑了笑,脸上还能隐约见到一丝往日的阴柔秀美:“我提了,林大人又想如何处置我?除了宫刑,水刑,还有什么我没受过的。”
林清羽道:“听大理寺卿说,你还是拒不认罪。”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奚容平静道,“但,我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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