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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不清楚大反派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对付一个小炮灰,可自从风月楼之后,容棠只觉得这人万死不能辞其咎。
与下药相比,苛待好像都算不上什么了。
——如果容棠不知道宿怀璟幼时曾主动将一颗可抵万金的夜明珠送给李长甫,作为自己受他家养育庇护的报酬的话。
他突然不敢想,在原文没写到的地方,为了让反派成长得更加邪恶崩坏一点,宿怀璟究竟吃过多少苦?
容棠怒火中烧,心脏隐隐抽痛,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跨步出去问下人:“表少爷呢?”
别说李府下人,双福双寿都惊了一下,对视着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何曾见自家少爷这般生气的模样?仿佛被触了逆鳞的兽,又似被偷走幼崽的狼,望之令人害怕。
容棠闷声咳嗽了几下,眉心浅浅蹙起,烦躁丝丝缕缕地向外溢出来。
他让下人领路,带着双福去找宿怀璟,又吩咐双寿替他去办事。
而一直没吭声的系统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最开始的宿主。张扬、肆意、精力旺盛,哪怕被箍在一个随时会死的壳子里,也挡不住他那样耀眼的光。
这些日子以来宿主嘴上不说,但真的……太苦了,灵魂被锁住,行尸走肉般的老态龙钟。
连它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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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尚文阁,新聘请来的西席正在讲课,下手摆放了两排共六张矮桌,李家子弟在听先生讲学,李盼烟也端坐其中。
她至今还觉得把宿怀璟送到武康伯世子床上去是对他好的行为,况且这些天父亲对宿怀璟态度好了不少,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计划成功了,所以跟宿怀璟的相处模式又恢复了往常一般。
——好像那天她送过去的不是下了药的糕点,而是鲤鱼跃龙门的跳台。
先生今天讲的是《中庸》,她听的很是乏味,坐在座位上用毛笔画画,让宿怀璟跪坐在一边蒲团上替她研墨。
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好几年,最开始李盼烟是用“这样表哥也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学,以后也能去考科举了!”的说辞来糊弄他,到后面便越发理所当然颐指气使,连一个托词都欠奉。
碧心在屋外看的牙根痒,恨不得进去一根毒针扎死李盼烟,也好过看主子受她这般欺辱。
碧心眼眶都气得通红,却仍死死地盯着屋内,直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收敛神色回头望去。
月门外,被簇拥在众人之间的少年面若温玉,气若皎月,身穿深红色大氅,领围兔毛围领,是与节气不相符的打扮,却偏偏叫周围早开的花卉失了颜色。
碧心眼睁睁看着他急切地走到廊下,沿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竟觉得这人脸上怒气甚至比自己还胜几分。
容棠很生气,特别生气,非常极其无比生气。
他根本不管这地儿还是别人家、他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径直走向门口,一把推开房门打断先生讲学。
“本世子竟不知李大人府中这般拮据,连研墨侍弄的活也让主子来干!”
他气得要命,说话声音也随着大了些许,偏低的体温都被带着升高,脸上终于多了点血色。
容棠走到李盼烟桌边,拽起宿怀璟护在身后,动作有些大,墨汁溅到了李盼烟脸上,她轻声惊呼了一下:“啊!”
容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踹翻她桌子,还没等先生责备,先发制人道:“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先生讲学不教学生求学贵乎慎始,反倒任安逸享乐之风在学堂弥漫,意欲何为?”
年逾五十的老先生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吹胡子瞪眼睛,抖着手指向他,“你、你、你”了半天没接出来下文。
容棠还是气不顺,沉声道:“我大虞承袭百年,而今正是民富力强的好时候,有志之士皆望学文习武报效国家哺育百姓。先生学识渊博,更该清楚少年强则国强,却视不公于不闻,见不平而不顾,任由学子欺凌亲友,恕学生浅薄,私以为这课不上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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