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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摆手,两人依言坐到下首的凳上。
姐妹相称,并非她真的大她们许多,事实上依年岁看,她倒是三人中最小的。但她是正室,她们不过侧室,自然要以她为尊。
“芙蓉,上茶。”她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是。”芙蓉应着。
不一会儿,新沏的西湖龙井便摆到了茶几上。
她端起茶碗,慢条斯理漾了漾,小小抿了一口,眼望着清澈的茶水,不看她们,也不说话。
她们一向不会没事来串门,平日里为了共同的男人争风吃醋不在话下,便是对她这个正室也不曾拿正眼看过,今天竟然会联袂而来,倒是有些稀奇了。不过她们打扰了她的清闲,合该让她们着急一下的,所以此时她并不想开口。
宁古塔氏和周佳氏对视了一眼。她们一向是不对盘的,平日里也是你争我夺、明朝暗讽,若不是事态严重,又怎么会走到一起来?而现在,虽然不甘心,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然等木已成舟,以后就麻烦了!
带着一丝无奈,宁古塔氏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姐姐今日气色不错,想是风寒已经好了。”
“多谢妹妹挂心,昨日里找了个洋医给开了付药,吃过之后好多了。”她笑了笑说。
“洋医?”周佳氏低声惊叫了一声,掩不住的讶异中还带有一点恐惧,“那种东西怎能相信呢?姐姐难道不怕被洋人毒害了去?”
“没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她微微摇了摇头。
伤风感冒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拖上个把月着实令人难受。她早就想用西药,但身为福晋,受到的限制也多,好不容易昨天才说动了婆婆让她服了一点西药,果然比中药管用。
短暂的寒暄过后,似乎又没了话说,她既不急着说话,她们两人更是心怀鬼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不已。
她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大病初愈可没有管闲事的心思,她们不说,她便也不问,看谁熬得过谁。
那两人可没有她的涵养,终于,她们还是忍不住了。周佳氏笑了笑,看着她道:“这些日子姐姐病着,爷也没见回来看看,姐姐可知他去了哪里吗?”
她暗自撇了撇嘴,心道果然如此!
她如今的身份是载涛的正室福晋,可这位贝勒爷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身为不入八分辅国公,当今天子光绪帝的同父异母弟弟,皇亲国戚了,却偏偏爱好京剧,为之痴迷不说,还自号“野云”,天天跟一班戏子厮混,从来也没把她这明媒正娶的妻子放在眼里。
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男人,十天半月不在屋里出现一次那是很正常的,她到也从未在意过。对她来说,其实这样的情形是再好不过的了。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丈夫”,统共到现在见面的次数用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实在很难昧着良心说有什么感情的存在。而事实上,她只求他别来烦人,只要别妨碍了她寻找回家的路,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就算永远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
左手紧紧攥住了胸前的古玉。后世的它比现在更加晶莹剔透,都说人养玉、玉养人,也许是经过一百多年的温养的原因吧!然而那时的她根本没想到,就是这块不起眼的古玉,竟然在眨眼间就剥夺了她生活的权利,硬生生将她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拉到这百年前的世界,俯身在姜佳氏身上,无可选择地,成为晚清时期的一名贵妇人。
她痛苦、她哀嚎,却丝毫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接受别无他途。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已经妥协了吧?然而她却不肯就此罢休,哪怕看不到一丝曙光,也不肯放弃回家的努力。她的亲人、她的朋友,现在还好吗?她的灵魂在此,那仍然留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近一年来,她不停寻找,却始终没有一点线索,对于为何会穿越时空,至今仍一头雾水。尤其不幸成为了姜佳氏,一个已婚的妇人,这样的身份更是限制了她的行动,不能迈出家门,也无法寻求别人的帮助——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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