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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的义举实在让人钦佩!”方才节?完整章节』()”唐越泽又往前走了两步,直走到了萧鸾飞的身边,意气风发的年轻公子与芳华少女并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他再次作揖道,“萧大姑娘蕙质兰心,仁心仁义,儿臣心悦已久,非卿不娶,请母后为儿臣聘萧大姑娘为正妃!”他的声音明朗而坚定,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萧鸾飞眼帘轻轻颤了颤,惊讶地朝唐越泽望去,眸子里波光盈盈,看得唐越泽心中一荡。“你……”柳皇后双眸猛然瞪大,只觉插在她心口的那把刀子被儿子拔出,又狠狠地再刺了一刀。她的左手扶住了一旁郑姑姑的手,长长的指甲死死地掐进了郑姑姑的手背,直掐得郑姑姑脸色发白。良久良久,柳皇后才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唐越泽,僵声道:“皇儿,婚姻大事不可冲动。”她目露警告之意,声音似是被砂砾磨过似的,嘶哑难当。皇后递了台阶,然而,唐越泽不愿意顺着台阶下,更不愿退让,眼神没有丝毫的闪烁,语气坚定地又道:“母后,儿臣心意已决,还请母后为儿臣做主!”“啪!”不远处,那名蓝衣学子重重地抚掌,方正的脸庞上满是感动之色,“大皇子殿下与这位萧大姑娘实在是郎才女貌,真是一则佳话啊!”“萧大姑娘性情如此高洁,也难怪得大皇子倾慕!”“这实在是一段金玉良缘!”“……”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能看到堂堂大皇子亲口向皇后请求赐婚,这实在是可遇而不求的事,一个个目露异彩,自然是希望柳皇后能亲口应下。而他们作为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也足以吹嘘大半辈子了。柳皇后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头像是要炸开似的。她右手抚额,婀娜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母后!”唐越泽脸色一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柳皇后虚软的身体,失声道,“母后,您怎么样?”“娘娘。”宁王妃明芮就站在柳皇后的后方,距离她不过两步之远,也从后方扶了她一把。柳皇后正在气头上,又不能冲儿子发火,重重地一振袖,甩开了明芮。()明芮猝不及防地被皇后推搡了一下,低呼地往后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她的发钗在鬓发间摇晃不已,一只手的袖口略略地扬起,露出一段白皙的皓腕,只是那手腕上伤痕累累,布满了一道道淤青、烫伤、鞭痕,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甚是可怖。柳皇后厌恶地蹙了蹙眉,冷冷地斜了明芮一眼。明芮浑身剧烈地一颤,惶恐地移开了目光。她赶紧把袖口拉下遮住了手腕,又改为跪地的姿势,惶惶不安地对着皇后伏拜道:“娘娘恕罪!请娘娘恕妾身失仪之罪!”她的额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后。觉明大师这会儿也缓过了劲来,清清嗓子,连忙打圆场道:“皇后娘娘许是中暑了,老衲的师叔空了大师擅歧黄,老衲这就命人去请他来给娘娘看看。”“是,住持。”一个小沙弥惊慌地应命,拔腿就跑。“劳烦大师了。”郑姑姑客气地谢过了住持,心里暗道:这位觉明大师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先发制人地说皇后这是中暑了,否则,万一有人瞎传什么大皇子气坏了皇后,那可就不好了。觉明大师施了个佛礼,又道:“皇后娘娘,老衲已经备好了厢房,娘娘不如去厢房小憩,您意下如何?”“劳烦大师带路了。”唐越泽代皇后应下了,一手仔细地扶着柳皇后的胳膊,俊逸的面庞上忧心忡忡。“殿下这边请。”觉明大师伸手做请状。众人就簇拥着皇后浩浩荡荡地往皇觉寺的西北方向走去。柳皇后一走,跪在地上的明芮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抚平了衣裙。她转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平静的目光定在了人群中的萧燕飞身上,只看了一会儿,没久留,就随着皇后一行人离开了……没一会儿,大殿前就变得空旷了不少。刚才的事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那些围观的百姓、学子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渐渐地,周围的人群就一点点地散了开去。有人涌去大殿上香,想去跪一跪适才皇后跪过的那个蒲团,好沾沾贵人的贵气;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说着方才大皇子当众求亲的事;也有人钦佩地看着萧鸾飞,赞不绝口,“蕙质兰心”这四个字时不时地从他们口中飘出。这些赞颂声听在柳朝云的耳朵里,嘲讽至极。“姑娘。”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跪在地上的柳朝云搀扶了起来,满脸的心疼。此刻的柳朝云通身上下狼狈极了,不仅是额头沾了地上的尘土,连衣裙都因为久跪又皱又脏,与她那之前的光鲜亮丽、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鸾飞,”柳朝云怨毒的视线投诸在萧鸾飞脸上,一股恶气和怒火全都冲着萧鸾飞去了,“你可真是厉害!”“我还真是低估你了!”过去这几日,萧鸾飞帮着她去各府游说以筹集善款,筹来的银子也全都给了自己。柳朝云便以为萧鸾飞是在讨好自己、讨好柳家(),安心收下了。她见萧鸾飞今天素衣荆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原本还以为她乖觉,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地踩了自己一脚!萧鸾飞,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柳朝云咬着一口银牙,真恨不得手撕了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萧鸾飞从容地抚了抚衣裙,又抬手撩了撩发丝,云淡风轻地嫣然一笑:“柳姑娘过奖了,我哪似柳姑娘这般好命,有人把姑娘捧在手心呵护,事事为姑娘考虑周全。”说着,萧鸾飞的目光从柳朝云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了不远处与宁舒言笑晏晏的萧燕飞,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她不像萧燕飞那般会投胎,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有殷氏这生母护着,有殷家的那一片家业作为后盾。她不同,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就算她今天得罪了皇后,得罪了柳家,那又如何呢?!现在这当口,幽州危急,流民纷至而来,正是民心动荡的时候,皇后绝对不敢动她,而皇帝没几年能活了,他既要安稳民心,也要为大皇子造势,那么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要她能成为大皇子妃,这一时的失与得并不重要。至于柳家,不足为惧……萧鸾飞笃定地笑了,一派从容自在。“萧大姑娘,”一个青衣小内侍疾步匆匆地从朝萧鸾飞这边跑了过来,看也没看柳朝云一眼,“大皇子殿下命奴婢来唤姑娘过去。”“姑娘放心,娘娘无碍的。”小内侍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劳烦公公带路了。”萧鸾飞对着那小内侍浅浅一笑,随意地一振袖,含笑走了。只留下了柳朝云一人呆立原地,风一吹,吹乱了她的鬓发和裙裾,也把周围那些私议声送入她耳中。“她姓柳,是不是承恩公府的姑娘?”一个老妇目露轻蔑地指着柳朝云道,“呵,表面上说是要为了灾民筹集善款,却穿得这般奢华,装模作样。”“何不食肉糜!”一个读书人摇头晃脑道,“柳家的家风一贯如此,奢靡张扬。”“哼,九千两?说不定只是柳家的一顿饭,她还好意思拿出来。”“……”不少百姓与学子都对着柳朝云指指点点,柳朝云只觉如芒在背,越听越气,心火不断地往上窜。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阴影笼罩在她前方。柳朝云一抬头,就看到宁舒就站在距离她不过三步远的地方,下巴微抬地看着自己。宁舒上下打量了柳朝云一番,“扑哧”一笑。“呵,活该。”宁舒傲娇地丢下了这三个字。也不等柳朝云反应,宁舒一把拉起萧燕飞步履轻盈地走了,心里乐颠颠的。柳朝云心口本就憋着一股火,被宁舒这么一说,更是好像火上浇油般。()轰!她的心火瞬间泛滥成了一片汪洋火海(),狠狠地跺了跺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宁、舒!”早就走出了好几丈远的宁舒只当没听到,乐呵呵地拉着萧燕飞往东南方走去,一蹦一跳的。宁舒两眼亮晶晶的。她不该吐槽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的,这要是没出门,哪有现在这样的热闹看,足够她乐上好几天!“燕燕,你说皇后是不是要气死了?”宁舒小声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可是,她好开心啊。“要不,你把薄荷糖给她消消火?”萧燕飞被小郡主这副翘着尾巴的小模样逗乐了。“才不要!”宁舒小脸一歪,又往之前萧鸾飞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鸾飞居然这么有钱,能一下子拿得出五万两白银!”是啊,那可是足足五万两啊。对于这些宗亲公侯之间,五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在于大部分人家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现银。“……”萧燕飞摸了摸下巴,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据她所知,在殷氏离开侯府后,侯府的生活水准大降,各院各房的月例砍半不说,连一日三餐的份例都缩水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都快要变卖家产了。就连太夫人也拿不出五万两给萧鸾飞搏那些个虚名。“哈哈,”宁舒笑得开怀,愉快地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步履轻盈得简直快飘起来了,“谁让柳朝云非要抢我的东西,什么都要抢我的,这下踩到火了吧。也合该让柳朝云尝尝这滋味了。”这些天来,宁舒憋闷得难受,偏又被她母妃拘在王府里出不来,直到今天看到柳家倒霉,她就痛快了,颇有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振奋,眉目生辉。宁舒挽着萧燕飞的胳膊往前走,“我带你去聚秀山逛逛,来了皇觉寺不逛逛皇觉寺三绝,那可就白来了!”宁舒的兴致不错,带着萧燕飞先去逛了后寺的聚秀山,接着又去了皇觉寺节?完整章节』(),便一个人在碑林中闲逛了起来。这些石碑都是历代书法大师的留的墨宝,自然是各有千秋,要么雄浑奇伟,要么清健俊逸,要么爽利挺秀……难分伯仲。萧燕飞沿着一排排石碑,慢慢悠悠地往里走。碑林中,还有七八个直裰纶巾的学子也在那里走动,有的在赏碑,有的在拓印,有的聚在一起侃侃而谈。“那位萧大姑娘实在是高义,视金钱如粪土,整整五万两说捐就捐!”二十出头的蓝衣学子高声叹道,一脸的崇敬之情。“的确大善。”另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灰衣学子摇晃着手里的折扇,用一种超然的语气点评道,“一个小女子有此胸襟实在不易。试想,若是幽州官员早能像萧大姑娘这般慷慨解囊,安置灾民,那些幽州灾民又何至于变成流民,甚至于沦落为匪类!”“这些流匪也只是为求饱腹,但凡幽州百姓多拿出一些米粮来,他们又岂会杀人屠村!”什么?萧燕飞不由停下了脚步,凝眸朝这几人望去。所以,被杀被屠,还是百姓自己的错?!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真是够恶心的!“不错。”灰衣学子又摇了摇折扇,口若悬河地继续道,“去岁北境兰山城也是如此,这明知不敌,明将军还死守城池,这才会触怒了北狄人,以至屠城,令满城百姓一同殉葬。”“这谢家父子镇守北境几十载,可北境多年来依然战乱不断,可见其无能,死得不冤!”“……”旁边的几个学子也是纷纷摇头,颇为不屑。“呵。”萧燕飞眼底渐冷,嗤笑出声。他们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学子们闻声齐齐地朝她看过来,瞧出了她眼中的轻蔑之意。灰衣学子皱了皱眉,轻蔑地说道:“我们说的是关于黎民百姓的大事,你这小丫头不懂也就罢了,还嗤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见识,居然还敢在瞧不起他们!他们都是有功名的。“笑你们蠢。”萧燕飞又是一笑。她懒得理他们,直接要走,但学子们被她这句话气到了。“等等,不许走!”那青衣学子不服气地抬手想拦,脸色发青,“姑娘,你怎么骂人?!”她骂了吗?!萧燕飞在心里检讨了一番。她说的都是实话啊。迎上那几个学子愤愤的眼眸,萧燕飞似笑非笑道:“若没有那些‘无能’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流血杀敌,又岂能有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几个学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俱是露出不快。那灰衣学子“啪”的收起了折扇,冷冷道:“姑娘慎言!”萧燕飞徐徐地环视着这些学子,眼角眉梢却透出几分凛冽。她本来都要走了,是他们拦着她,不让她走的!()“一个个只会在这里指手划脚,纸上谈兵……呵,说别人无能,可你们又有什么?”“三寸不烂之舌吗?”“你们可要带着三寸不烂之舌去幽州,说服那伙流匪退兵,还地方安宁,还百姓安乐,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的义举?”这些学子们脸色又是一变,其中一人忍不住梗着脖子反驳道:“前方战场又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为什么不能去?”萧燕飞含笑道,“朝廷年年都发征兵令,你们怎么就不能入伍、不能为国效力呢?”学子们哑然无声。的确,朝廷年年都发征兵令,只不过,他们有功名在身,是可以免除兵役、徭役的。“怎么?不敢?”萧燕飞在笑,笑容温和如春风,眸光却是又清又冷,锐利得似乎能看透他们的内心。“不敢就承认啊!”她的眼神似在说,她知道,他们不敢。其中几个学子已经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铁青。他们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有朝一日站在庙堂之高,当然不会去入行伍,这不是自贬其身吗?!那青衣学子愤愤地拂袖:“妇人之见,不知所谓。”“几位兄台,为妇人与小人难养也,我们走!”其他几个学子也都甩袖走人,一副不屑与妇人论长短的样子。走在最后的蓝衣学子忍不住轻嘲了一句:“几位兄台,咱们莫要为了个小女子坏了心情,依小弟之见,这姑娘不过是看不得萧大姑娘出风头,心生嫉妒罢了。”“小小女子,不求上进,却只会争那些花团锦绣的东西!”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轻蔑,更有一股子郁郁不得志的怨气。“争?”一个似嘲非嘲的女音突地响起,仿佛在这碑林中陡然吹起了一股阴冷的寒风。一道高挑挺拔的倩影不紧不慢地自一块一人高的石碑后走出。那是一个身穿辰砂色褙子的年轻少妇,梳着个一丝不苟的圆髻,妆容素淡,打扮十分老气,但面容秀美,目光明亮如火。明芮?萧燕飞眨了眨眼,她何时在那里的?明芮徐徐地扫视着这些学子,言辞犀利地说道:“科举取士,万中择一。要是不争,你们还不如回家种田。”“不对,就算种田,那还得争个种子、争片良田,不然空手种什么?!”“不如躺平饿死好了。”她轻蔑一笑,冷冰冰的声音似是寒冬那凛冽刺骨的寒风朝这些学子们迎面拂来,刮得他们面皮生疼。他们的脸色更差了,既有被说穿了心思的窘迫,也有被戳中要害的无力,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明芮的那些话是说给这些学子听的,可目光却没看他们,似乎这些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幽深的眸光一直深深地望着萧燕飞。萧燕也在看着明芮。几步外,这个身姿高挑、眼神明亮如骄阳的年轻女子与方才跟在柳皇后身后那个毫无生气,仿佛假人般的宁王妃完全不一样。和传闻里那个不敢哭、不敢笑的宁王妃不一样。和祝嬷嬷口中那个被她彻底驯服的宁王妃不一样。对方的目光清明,身形笔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飒爽的英气。眼前这个女子有着无比坚强的灵魂,有着坚定的信念,不会被苦难与挫折轻易压倒。萧燕飞不由抿唇一笑,露出颊畔浅浅的梨涡,心口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激荡不已。所有人都被明芮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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