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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福让人将春来的尸身抬走,走到魏姩跟前,很是怜悯的伸出手:“魏姑娘,起来吧。”这真是个不幸的姑娘。一日之间被亲妹妹算计,被贴身丫鬟背叛已是可怜,却又遇见了他们殿下,真是太太太不幸了。魏姩缓缓抬眼看着他。长福福至心灵,笑的无比温和:“别院没有狼狗,殿下方才是吓唬魏姑娘的,春来的尸身会找地儿埋好的。”魏姩垂眸嗯了声,她并不关心春来的尸身会去哪里,她只要知道处理好了就行,否则被人找到她会更麻烦。魏姩搀着长福的手臂慢慢起身,不知是跪的太久,还是吓得狠了,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的脚竟用不上半分力。长福早有预料,使力将她稳稳搀住,待她缓过来后,长福才道:“这里只有宫女的旧衣,委屈魏姑娘了。”魏姩客气的颔首致谢。这对她来说不算委屈,是赏赐。太子别院的宫女服,能暂时保她的命。但当魏姩换好衣裳立在花圃外后,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记住今日的代价’太子最后那句话犹在耳边,很显然,他是在告诉她,她若再敢利用他,下一次,死的就是她。可是,他又给了她宫女的衣裳。穿着这身衣裳回去,定会惹来不小的动静,只要她想让那些人投鼠忌器,暂且按兵不动,就难免要撒一些慌,那就意味着,她还是要利用他。魏姩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这人真是“嗷呜!”几声狼叫突然传来。魏姩一愣。这是白日,且狼的声音极近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他是没有养狼狗,但他养了狼!这个疯子!魏姩不敢再久留,脚步生风的走出别院,生怕那人改了注意,将她拿去喂了狼。她突然对长福的话产生了怀疑。春来多半是进了狼腹了。但这点她倒是猜错了,褚曣看不上春来,喂狼嫌弃脏了狼圈,但人确实也没埋,扔进乱葬岗了。褚曣立在狼圈外,侧首看了眼小道上匆忙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后,让侍卫将生肉抬进了狼圈。长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殿下为何总要吓唬魏姑娘?“奴才让人暗中送魏姑娘下山?”长福想不透,收回心绪道。褚曣侧目:“你倒是上心。”长福一听便知这是允了,笑着告了两声罪便去安排了。-魏姩下山走的很快。倒不全是因为怕狼,她想见一见齐云涵。她与齐云涵其实并不相熟,只是在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闲聊过几句,反倒是魏凝与她交好。前日,魏凝回来眼泪汪汪的拉着她的衣袖,称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齐云涵,可一时拉不下脸去致歉,便求她约齐云涵来香山寺上香,她便借此机会求得齐云涵谅解。那时不觉,此时想想,这说辞却是漏洞百出。偏她还信了。因为在她入狱前,从未怀疑过魏凝。魏凝伪装的太好了。她比魏凝大一岁,自幼时起,魏凝就很黏她,不论是有好吃的,还是得了新鲜的玩意,魏凝都会第一时间来与她分享,九岁之前,魏凝都与她同寝而眠。她自记事起便知道,魏父魏母更疼爱魏凝,功课也好,女红也罢,他们都只在意魏凝的;那时候她年纪小,还不知道她不是魏家女,被如此差别对待,她心中自然很难受。为了讨他们欢心,她努力的将每一件事做到最好,只为了能得只字片语的肯定,可是慢慢地她发现,她做的越好,他们就越不喜她。尤其是当她做的比魏凝更好时,他们的脸色就更差了。而每每这时,魏凝总会亲热的拉着她,娇娇软软的说姐姐绣的花真好看,字写的真好
她讨好的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因魏父魏母的偏心而迁怒于她,甚至有时,她还挂着泪气呼呼的说要去为她讨一个公道。那种时候,她自然也不会让她去。如此十余年,她对这个妹妹自然是倾心相待,疼爱有加,不曾有过半点设防。在她的印象中,妹妹单纯无害,可爱率真,虽然时而会闯点小祸回来,求她去给她善后,但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她也乐于替她周全。像请她说和这种事,以往也不是没有。所以即便她与齐云涵并不相熟,也还是应了魏凝。她从没想过魏凝会害她。直到死后,亲耳听见魏凝在她坟前将那残忍的真相剖开,她才明白,过往魏凝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将她推入地狱,踩着她的尸骨,光耀魏家门楣。魏姩收回思绪,指尖几乎要扣进肉里。或许,她应该感谢魏凝在她坟前所坦白的一切,不然,她此时都还想不明白,魏家为何要那般待她,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眼中纯良的妹妹,还有那样可怖的一面。魏姩没有见到齐云涵,她下山时,齐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魏家的马车还停在山脚,见着她时,车夫愣了愣,疑惑道:“二姑娘怎如此打扮?”随后,车夫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伤,震惊道:“二姑娘受伤了?!”魏姩观其神色后,便明白车夫对今日之事是不知情的。也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且车夫在今日的计划中无甚作用,魏凝没必要多费此心思。“二姑娘,春来姑娘呢?”车夫见魏姩未答,也不敢继续问,只是迟迟不见春来出现,便往石阶方向探了探头,道。魏姩默了默后,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低沉道:“这是香山别院中宫女的衣裳,春来”“春来死了。”她说罢,似是轻泣了声,便提着裙角上了马车。留车夫在原地惊愕慌乱。死,死了?!香山别院是东宫的行宫,二姑娘何时与太子殿下有了牵扯?春来姑娘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二姑娘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回吧。”车夫愣了许久,直到魏姩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才一激灵,凭着本能上了马车,拉起缰绳:“驾!”马车已经行驶了好远,车夫才勉强消化了方才听到的消息。他目光复杂的转头瞥了眼马车里,今日不就是二姑娘与齐姑娘一个寻常的约吗,怎么他觉得,好像出了好大的事。至于春来为何没的,因扯上太子殿下他不敢去细想。但他心中明白,春来姑娘的死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二姑娘的伤亦如是。车夫无声叹了口气,二姑娘人好,可偏偏家主与夫人偏心的厉害,在府中本就举步维艰,身边也只有一个春来姑娘陪着,如今春来姑娘没了,二姑娘的处境就更是艰难了。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帮不了什么。眼下,也就只有三姑娘能安慰安慰二姑娘了。车夫想到方才二姑娘擦拭眼角的动作,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二姑娘自来就稳重清雅,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会在外头失态,如今这般,看来是春来姑娘的死对二姑娘的打击太大了,他一心想赶紧将二姑娘送回府,却不知,原本这一天,他再没有等回二姑娘,只等来二姑娘杀人入狱的消息。魏姩坐在马车里,眼神不时的闪烁。若太子知道她把春来的死推给他,不知会不会又给她来一刀。但她方才又没有撒谎,至于车夫如何误解猜测,再如何传扬,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吧。魏姩强行找理由安慰自己,却还是难掩心虚,直到马车停在魏家门口,她才压下这股不安,将眼睛揉的通红,缓缓下了马车。魏姩抬眸望了眼魏家的牌匾,站在石阶上久久未动。魏凝在坟前说的所有话中,她最喜欢的一句,就是她不是魏家女。她不是魏家亲女,真好。如此,她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报仇。“二姐姐!”一道甜软的嗓音传来。魏姩慢慢抬眸望去,只见一粉色襦裙的姑娘,提着裙角神情焦急的朝她奔来。魏姩交叠在腹间的手紧紧攥着。若非她知道真相,见过她面具之后的真实嘴脸,一定会觉得她在担忧自己。这样的演技,不去做角真是可惜了。“二姐姐,你怎么受伤了!”魏凝跑到魏姩跟前,扬起一张清澈的脸庞,急切道。魏姩看着她,强行压下滔天恨意,声音平静道:“被狼抓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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