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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皇陵,即便死了也要同他葬在一起。生前逃不过,死后还得同这个手刃了她奶娘、婢女、还有他夫君一家几十口性命的人同穴,永生永生呆在他身旁,到了阴曹地府也得受他限制,单是想想,铺天盖地的绝望便将她包裹了起来,似是溺水之人,透不过气,皇后没再躲,由着他抚上了后颈。皇帝习惯用指腹去描绘,十年了,他闭着眼睛都知道那图腾长在她身上什么位置。自北国开战后,他心头便没有一刻安宁过,每回夜里心惊,只要抚着图腾,便会安稳不少。彷佛那东西真能护自己平安无事,他依赖地捂上去,却意外地碰到了一片沟沟坎坎,还有些湿哒哒的黏糊。皇帝神色猛然一震,转身一把拉下她的衣襟,只见后脖子上一片血肉,惨不忍睹,哪里还有凤凰的图腾。皇帝大惊失色,“腾”一下站起身来,揪住她的领子双眼瞪如铜铃,血丝都冒了出来,先前的和气劲儿一扫而光,恶狠狠地质问她,“怎么回事!”皇帝皇后一脸死灰,“人人都说陛下爱臣妾爱的是后脖子上的这块图腾,可惜臣妾不信,今个儿便把它抹了,想瞧瞧陛下爱的是臣妾,还是图腾。”皇帝被她气得双眼发花,怒视着她,“你这个疯妇,你是疯了!”完了一把将她推搡在龙椅上,转身便朝着王恩吩咐,“传太医,赶紧!”“没用了,我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将那层皮刮了下来,神仙也救不了。”皇后凄然一笑,“陛下以后,再也瞧不见凤凰了。”皇帝咬着牙,气急了,回头拿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皇后被她掐得脸色通红,唇角却勾了一道笑意,哑着声儿回应他,“陛下说得对,我已作践了自己十年。”皇后似乎当真疯了一般,看着皇帝,满脸痛快之意,“你真相信裴大人不知道陛下当年对裴家做的那些事?萧家大公子早告诉陛下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陛下是如何侮辱裴夫人,又是如何以天下百姓来威胁裴国公自尽,他忍辱负重多年,潜伏在陛下身边,就为了报仇,如此深仇大恨,陛下莫还天真地以为,他能放过你?不会,等裴安一到临安,陛下将成为这天下人人讨伐的昏君,臣妾的这只凤凰毁了,陛下便再没有了庇佑,陛下要亡国了。”这疯婆子!皇帝被她那骇人的话,惊得一身冷汗,恼羞成怒,手一用力,险些就要将她给掐死了,看着她脸色涨得青紫,倒是闭着眼睛也不挣扎,临了皇帝突然想起太子来,到底松了手。“蠢妇!”皇帝骂了一声,将她搡在了地上,“朕出了事,你又能好过到哪儿去?”皇后揣着粗气儿咳。皇帝还陷在她那一句惊恐的话语里,反应过来,又一把攥住她领口,“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一脸诧异望着他,疑惑地道,“陛下不是一向多疑吗,萧大公子都告诉陛下了,陛下怎么就不相信呢?”皇帝眉心一跳,可顾不得同她在这儿疯,“王恩,立刻派人去寻,朕要凤凰!这天下一定还有其他人有,无论是谁,见着了都给朕带回来!”裴安要来杀他了。这节骨眼上,找什么凤凰。稳住天下要紧啊,王恩跪在地上,“陛下,先见百官吧,裴安很快便会到临安,陛下乃真龙天子,圣主明君,又何须凤凰来配,裴安再嚣张,他也只是个臣”话还没说完,喘过气的皇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毛骨悚然,皇帝额头青筋两跳,回头怒目看着她,“你真疯了吗,给朕闭嘴!”“臣妾笑陛下,一辈子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忠心于陛下之人,都这时候了,陛下难道就没怀疑过,陛下身边有内鬼?”皇帝眉头一蹙。内鬼?皇后缓缓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王恩,笑着道,“陛下不曾想过,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这等人人背叛的局面?陛下可还记得当初第一个说陛下是圣主明君,受上天庇佑,即便是输了也能挽回损失,极力劝陛下派兵的是谁?又是谁在陛下耳边蛊惑,劝陛下杀百姓斩臣子,让陛下失了民心,成为了人人口中的昏君?”皇帝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心雷大作。四万兵马到底是如何被裴安策反,他心头早有了猜忌,裴安再有本事,人远在襄州不可能同朝廷的人密谋,定有一人在牵线一日之内,连遭了无数背叛,皇帝只觉一股凉意扫上后背,四面八方都藏着暗刀子在对着他,哪儿都不安全。皇后说话时一直看着王恩,什么意思,很明白了。是王恩?不可能,他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亲信,可正因为是亲信,皇后说得那些话,除了他,便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劝他派兵,蛊惑他杀百姓,让他失了民心,回忆起之前他替自己出的那些主意,如今一看,确实个个都是将他推下深渊的馊主意皇帝眼色慢慢起了变化。连他也背叛了自己?王恩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咬他一口,待反应过来,觉得简直是荒谬,“娘娘这话是何意?”转头又看向皇帝,“奴才对陛下赤胆忠肝,天地可鉴,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眯着眼睛,却不吭声。他这一迟疑,王恩一脸错愕,陛下是不相信他?不由痛声唤道,“陛下!”皇帝稍微有些动摇。皇后又一笑,“陛下要逃就尽快逃吧,晚一点渡口的船只,说不定就没了,想走也走不成了。”王恩脸色终于变了,抬头惊慌地道,“陛下,娘娘疯了,万不可听信她的挑拨啊”皇帝自来疑心重,做任何事情都喜欢前瞻后顾,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早在北军攻入襄州之时,便让人做了两手准备。江陵是南国地势最好的都城,可当年他为何没有选在江陵定都,便是担心有今日。临安身后靠海子,一出事,他还能逃。这事他只告诉了王恩,也只有王恩知道,皇帝死死地盯着王恩,嘴角的一块皮肉眼见地抽搐。好啊,好得很。“他裴安给了你们什么!要你们个个都对朕忘恩负义,谋逆背叛!”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完全听不进王恩的求饶声。身后的架子上摆着一把剑,称为钦天剑,是当年皇帝登基之时,自己令人打造的一把铁剑。当初他对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此剑悬挂在勤政殿,以此来警醒自己,勤政爱民,不再让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要同众臣子携手治理天下。此时皇帝找不出东西泄愤,上前取了下来,走到王恩跟前,一剑刺进了他胸膛。背叛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都得死。王恩疼得说不出话来,蜷缩着身子,到死都不瞑目,吃力地抓住胸口被血染红的铁剑,抬头看着皇帝,满眼悲痛,“陛下,奴才跟着陛下从天府到临安,死里逃生,这条命都是陛下的,奴才怎可能背叛您,当,当心皇后”人死前,其言也真,那样的神色,终究让皇帝清醒了,皇帝眼前一黑,怒声吼道,“皇后!”皇后冷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反驳,没有辩解,冲皇帝一笑,“臣妾在。”皇帝见不得她这副态度,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睛一闭,倒退几步,手里的剑也松开,一时竟气得失了语,捂住心口,直呼,“来了,来人!废,废后,将这疯婆子,给朕押下去!”身边的太监早就吓软了腿,半天都站不起来。皇帝又大呼,“钱统领呢!人呢!”皇后不慌不忙,走到王恩跟前,“十年前,是你王恩一剑杀了我奶娘,今日你也算是自食其果,一辈子伺候这么个主子,到头来,死在了他的疑心病下,你不冤。”太监上前来拧她的胳膊,皇后也不挣扎,抬起头突然对着门外大声道,“看吧,这就是你们的陛下,一句挑拨,即便是身边的亲信,也能说杀就杀,今日是他王恩,明日就是你们。”皇帝狐疑地看着她,心头一跳,这才想起今儿自个儿宣召来的百官,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脚步缓缓地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天子失德!斩忠臣,屠百姓,抢臣妻,霸民妇,德不配位!臣请陛下退位!”“闭嘴,给朕闭嘴!”皇帝一脚提开门,门外百官乌泱泱地跪了一片,齐声道:“天子失德,德不配位!请陛下退位!”反了,都反了。“来了,来人!”皇帝抓住一个太监的衣襟,直推搡,“快,快去,叫钱统领,叫禁军,护驾!”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底下的百官继续道,“天子失德,德不配位!请陛下退位!”皇帝怒不可恕,可没东西再砸,当下脱了脚上的靴子,砸向人群,“一群乌合之众,平日里你们干的缺德事还少了?如今敢来指摘朕了,朕是真龙天子,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朕退位!”“什么真龙天子,当初若非裴国公将你赵涛接回临安,哪有你今日,可你赵涛猪狗不如,竟然做出那般龌龊之事,侮辱裴夫人,谋害裴国公,此等罪孽,天理难容!”“天理难容!”“昏君退位!”从古至今,哪个朝代,会有百官求逼宫退位的阵势。皇帝到底是被这众人推墙的气势震骇到,心底生了恐惧,回头突然又抓了皇后过来,切齿问她,“你在干什么?你告诉朕你在谋划些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投靠了裴安?”皇帝痛声问她,“你是想让朕死啊,朕死了,你就能好了,你就能开心了?他一个商户,值得你如此惦记,你跟了他多少年,跟了朕多少年?朕同你夫妻十年,连太子都拴不住你的心?!”他生性多疑,自私自利,哪里明白何为感情。“陛下说得对,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可陛下忘了,同我先拜堂成亲的不是陛下,是我的夫君,张治!要说荣辱与共,当也是我同我夫君,我被陛下囚禁十年,能撑到如今,便是为了今日,我从未忘记过我的夫君,也从未忘记过自己是如何进的宫。”皇后看着他眼里腾升出来的愤怒,目露怜悯,“像陛下这样的人,这辈子就适合一个人过,别再想拉我入皇陵了,我会活得好好的,太子也会”皇后凄然一笑,“不,他不是太子,他是我和夫君的儿,名叫添儿。”若说适才一波一波的意外为惊雷,如今这道,便是将皇帝当场轰得焦黑。太子,不是他的?之前种种画面,从皇帝脑子里闪过,原来如此不是王恩,是皇后。不,她不配为皇后,她就是个毒妇!皇帝耳朵一阵轰鸣,转头扫去,底下臣子交头接耳,乱哄哄一片,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他踉跄几步,掐住皇后脖子的手用了力气,这回是真心要杀了她,“朕先送你走,违乱皇室血脉,到了阴曹地府,下十八层地狱。”他手上的劲儿使了一半,救兵终于来了,钱统领和禁军行色匆匆赶了过来。“陛下,宫中混入了贼子,少夫人被带走了。”
“陛下,众多百姓围堵在城门口,要陛下交出少夫人。”“陛下,裴大人的人马,已过了建康。”完了,彻底完了。来不及了。恐惧一起来,也顾不上杀人了,皇帝手上猛然松了力,他姓赵,这天下是赵家的,留得青山在,总有一日他还会东山再起。他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宝印他都放在了船上藏好了,等到避过这一阵,跟前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护驾!”皇帝连鞋子都忘了捡,让禁军护送,从勤政殿出来,一路到了东南门,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坐在马车内,皇帝心头的恐慌还未平复下来,身后突然一群人追杀了上来。马车外一片刀剑声,这样的经历,莫名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同样是被贼子追杀,深埋在心的恐惧再次被拉了出来,皇帝一脸惊慌。登船!只要登了船就安全了,皇帝揭开帘子,不断地催道,“快,再快点!”马车到了渡口,天色已经蒙了一层黑纱,他备好的十艘大船,就停在滔滔海面上,雄伟壮观,人力财力都在。皇帝匆匆地从马车上下来,早年逃命留下来的经验,也不需要谁搀扶,动作麻利干脆,直往船上奔走。才走了几步,跟前突然被一群人堵住,赵涛心头一跳,急忙转过身,身后也一样,四面八方全是人,齐齐围过来,将他瓮中捉鳖。皇帝脸色一变,又见前面亮起了一道火把,光亮站在最跟前的人脸上,还没等皇帝反应过来,芸娘一笑,轻声问,“陛下,要去哪儿?”裴家少夫人,她倒是真出来了。裴安回来了?!皇帝一阵恐慌,只呼‘护驾。护驾!’,可寥寥十几个禁军对着身旁数不清的贼子,犹如以卵击石。禁军护在他跟前,不敢轻易乱动。“陛下要走?能逃去哪儿呢,海上凶险,漂泊下去也不知道能飘到哪儿,若是没找到个靠岸的地方,岂不是死路一条。”芸娘声音平缓,“陛下还是留在临安吧。”一个女人,她哪里来的底气留人,皇帝冲着周围的人怒斥道,“朕是皇帝,你们身为子民,就该保护朕,同朕马首是瞻,而不是跟着乱臣贼子造反!”皇帝说完,周围的人不但没动,还点亮了手中的火把,个个朝他往来,脸上尽是讽刺之意。反了,都反了。“叛贼!都是叛贼!”皇帝颓败地往后一退,指着芸娘,“你姓王,王家乃大儒之后,从不会做出背叛君主之事,你也不怕玷污了你王家世世代代效忠君主的门楣?”芸娘面色不动,声音清朗地道,“一代君主,被人人讨伐,不是造反,是平反。”到了这一步他还没想明白?“陛下怪臣子不忠,怪百姓不认主,可陛下又做了什么?陛下乃一国之君,不忧百姓之苦,任由外邦欺辱,一心同臣子玩弄心术,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算计你,陛下已经坐在了高位上,谁又能算计你,若是个明君,人人都能等到公正,将士能等到该有的封赏,子民的冤屈有处可诉,谁又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反动明君圣主呢?”“当年我父亲王戎迁接替顾家军,驻守邓州,杀敌无数,拼死守住南国防线,可陛下是如何待他的?”芸娘高声道,“是陛下故意泄露情报给北人,让北人将他们堵死在山谷之中,因为陛下认为只有他死了,北人才能泄愤,才能拿出条件同其谈和。”芸娘哽了哽,道,“我父亲,还有万千将士,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皇帝的手上,至今,陛下心头可曾有过半分不安和愧疚?”芸娘冷冷一笑,“当是没有的,陛下只会以为他们该死,你想着若不是他们要杀敌,说不定还能多太平两年,我也不指望能从陛下这里讨一个公道,你不配。”当年的的事情,被拉出来公然处刑,一国之君,竟然让敌军杀自己的将士,荒唐至极。别说明春堂的人,皇帝身边的十几名禁军和一直为他效劳的钱统领,也心声震惊,缓缓地看向皇帝。皇帝脸色苍白,“荒唐,荒唐!”皇帝急了眼,“别听她谗言。”“是不是谗言,陛下心里清楚!”芸娘继续道,“陛下不知道的是,父亲早就清楚陛下要让他去死,临死前保住了两千多名精兵的性命,这两千多名精兵东躲西藏,等了五六年,他们没回来找陛下报仇,而是一心念着南国的江河,想杀尽天狼守住国门,保护南国百姓的安宁。襄州被入侵,他们和曾经被陛下抛弃的顾家军,不顾生死,毫不犹豫地上了战场,如此一比,陛下,你哪里配了?”芸娘的声音,有些嘶哑,话毕,周遭鸦雀无声。皇帝脸色苍白,惊慌地扫着众人。渡口人来人往,不只是明春堂的人,还有百姓,过了一阵,便有人愤怒地高呼,“杀死昏君!”“杀死昏君!”“杀死昏君”这会子什么天威,都没了影儿,皇帝吓得抓住钱统领的胳膊,“快,杀出去,送朕上船!”钱统领却立在那迟迟不动,皇帝气得一脚踢在他身上,夺过他手里的刀,“让开,给朕让开。”所有人都没动,看着他发疯。“君不义,何来臣子忠,陛下的这一双手沾了太多的血,债务没清之前,走不了。”芸娘转头同身旁的钟清吩道,“烧。”钟清得令,转身将手中火把扔了出去,船只早被明春堂的人浇了火油,一沾火,瞬间窜起了火苗。待皇帝回过神来,海面上的火光已经映照进了他的瞳孔。皇帝一震,抬起头,他费尽心思打造的十艘船只,连同里面的财物,全被一片火海吞灭。最后的一道希望没了,皇帝连退好几步,眼中到底成了一团死灰,彻底地绝望。十几年前,他都能逃出来,这回却没逃掉,皇帝脚步趔趄,手里的刀,慢慢滑下来,跌落在了地上。芸娘让人牵出了马车,眼中神色清冷,“陛下,请吧。”皇帝一只脚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千辛万苦地逃了出来,如今又被押回了宫中。依旧是勤政殿,回到了那个让皇帝喘不过气的地方。芸娘一直守在殿门外。当初她回临安时,曾发过誓,定会替他将赵涛擒住,亲自交给他手上,如今人擒住了,只等他回来。—海面上的船一烧起来,窜起来的火光夹着滚滚浓烟飘在天际,城门外都能看到,卫铭神色一震,“主子,是海湾。”裴安看到了,身下马匹再次快了起来。那日擒住了北国太子后,他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下战场,立马点上了余下的一千多名‘裴家军’跨上马背,赶往临安。到了建康后,裴安一刻都没停。知道她已受了赵涛的挟持,被关进了宫中,纵然赵涛没见到自己之前,不会拿她如何,但一想到她又被关进了院子里,心口便悬吊着。四周高墙禁锢着她,她又回到了之前她最害怕的日子,怕她难受,更怕赵涛狗急跳墙,不按常理,拿她出气。心中的担忧如转石堆砌起来,越积越多,脚下的马蹄子已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她跟前。到了城门,天色已黑。知道赵涛不会轻易让他入城,早早便让人做好了作战的准备,一里之外裴安便抽出了长剑,一副谁挡杀谁的架势,快上冲上去,谁知到了跟前,城门却是大敞开。数盏灯火挂在城门上,将城门照得通明,朝中百官立在城门之外,身后还有成千的百姓。裴安及时勒住缰绳,马蹄一声嘶吼落下,待他站稳,跟前的百官齐齐跪地,“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百官连呼三声,身后的百姓接着高声附和,“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南国大胜,杀退天狼,百官相迎,万民朝贺,本就是将士们凯旋该有的仪式。所有到过战场,以死坚守国门,守护着百姓安宁的将士,都是他们敬奉的英雄。“南人无懦夫!”“我南国儿郎武威英勇!”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至敲起了铜锣。所有将士都没料到会是如此场面,锵锵铁血男儿,在战场上没掉一滴眼泪,却在这一刻热泪盈眶。他们的家国没有抛弃他们,百姓也没有抛弃他们,所有受过的苦难,流过的血,在这一刻,彷佛都值得了。裴安缓缓地将剑收入鞘中,牵了一下马头,看着跟前的百官和百姓,朗声道,“国公府裴安,凯旋!所领将士,乃王戎迁王将军麾下的两千余户,此此战役,战死六百零九人,归来一千三百五十人。”他身姿挺拔,声音明朗。他不是奸臣,他是保护着临安平安的裴家郎君,是他们心中敬佩的少年郎。欢呼声和呜咽声顿时交错,这样的场面,南国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跟前的道路被堵,裴安寸步难行,扬声道,“还请各位让一条道,容我去接少夫人。”他这一声,多少将人们中悲伤中拉了出来,一时啼笑皆非,所有人很快退开,替他和身后的将士们让出一条道来。裴安正要打马,身后一名官员反应过来,赶紧提醒道,“裴大人,少夫人在勤政殿,候着大人。”—马蹄飞奔,到了勤政殿,他翻身下马,钟清上前接应,也不废话,“堂主可算回来了,夫人正等着呢。”裴安抬头,太远了看不清。只见金砖尽头的白玉台阶上,立着一人,廊下有风,艾绿色的披风,时不时掀起一角。一路快马加鞭,到了跟前,他的脚步倒是突然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分开时,还是初秋,如今天上已落起了雪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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