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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望向面前的一行人,就在一刻钟前,这个冷清又败落的圈禁小院,再次迎来外人。
为首之人,谢灵瑜见过。
便是那日与裴靖安一同前来的太监。
太监上前朝谢灵瑜恭恭敬敬行礼:“奴婢杨贺,拜见殿下。”
谢灵瑜视线扫过他身后之人,一个端着托盘,上面有一壶酒与一只精致华美的酒杯,她淡然问道:“这是陛下赐我的酒吗?”
鸩酒,素来是给犯了错的皇室宗亲一个体面的死法。
杨贺微微抬头,见谢灵瑜神色坦然,全然无一丝惊惶惧怕,都不由暗暗赞了声。
不愧是以女子之身,位列亲王之位的人,这般清贵气度便是非常人所不能及。
“殿下,陛下说只要您愿意回头是岸,交出密旨,他会对您网开一面,让您重享尊荣,”杨贺恭恭敬敬说道。
谢灵瑜起身,走了两步越过杨贺,抬手端起那只酒杯。
此刻杯中已盛着酒。
生路?
不过都是诓骗她的手段罢了。
她若再信,便是死,也是活活蠢死的。
待杨贺惊惶抬头时,谢灵瑜已将杯中鸩酒,一饮而尽。
砰地一声脆响,杯盏落地,瓷片碎的四分五裂。
谢灵瑜垂眸看着杨贺:“回去告诉你的陛下,那道密旨会在他最不想看见的时候出现。”
杨贺震惊,忍不住急问道:“难不成您已经交给了反王叛军?”
谢灵瑜却并不回答,反而朝着窗边的小榻走去,她伸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窗棂,一方小小的碧空出现在她眼帘。
天色一碧如洗,是这秋日里难得的清朗。
一丝丝微凉的风吹拂而入,撩起她发鬓间的一缕碎发。
“殿下,您为何要一意孤行,您可知您这么做,便是大周皇朝的罪人,”杨贺竟没想到谢灵瑜这般决绝,还未等他问出密旨何在,竟一口饮了鸩酒。
陛下此番派他前来,最重要的还是问出密旨下落。
他本是想着先威逼利诱,若是不成,再对这位殿下行刑逼供。
这样未受过苦的贵人,如何能熬得住大刑。
谁知,谢灵瑜竟连死都不怕,直接喝下了鸩酒。
不管此刻杨贺如何焦急逼问,谢灵瑜再未看他一眼,她只安静望着从窗户里露出的小小天空,随口几声咳嗽,她嘴角溢出鲜血,直到嘴唇被血色彻底染红。
其实,从来没有什么密旨。
一切不过是她的垂死想要自保的手段罢了,只是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至于这道所谓的密旨,会带来什么影响。
她乌黑眼瞳里的光彩渐渐开始涣散,感觉听觉一步步被侵蚀,吵闹的质问声开始消失,余光的人影也逐渐模糊,周围被大团大团黑影晕眩所包围。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谢灵瑜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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