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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名声这块儿,两人不相上下,都乃临安城里的风云人物,同样经历过被人追捧,被围堵困住脚步的场面,高处不胜寒,如今遇上了知音,其中那份不可言传的烦恼,倒是能相通。东街明和酒楼,在乐坊那一带了。看来经常光顾,裴安想了起来,问她,“昨儿的琴声如何?”昨日两人成亲,柳煜珩跟在身后,坐在撵轿上凑了一路的琴,一刻也没歇息,虽是乐坊的艺伎,但柳煜珩与旁人不同,琴技造化极高,更是被陛下赏识,只要是重要的宴席都会宣其进宫献曲,临安城内的达官显贵,谁家若能请到他,都是长了面子,国公府乃临安第一高门大户,将其请来,倒也没什么意外,可那般让人家弹了一路,也是变相地在降他地位,消磨他的傲气。若是之前,他问她,她会点头,真心夸上一句很好。但昨夜他那番来套自己的话,必然已将自己的传闻和过去都摸得清清楚楚,且还有些介意。芸娘能理解,邢夫人曾说过,“谁愿意娶一个遭万人惦记的女人,娶回来,给自己找事,往自己脸上蒙羞?”芸娘应道,“昨儿唢呐和铜锣的动静大,琴声倒是被淹没了。”她脸上又露出了戒备,裴安自认为也不是那等子心胸狭隘之人,论招蜂引蝶,两人不相上下,他也没资格去介怀她。说了这一阵话,她嗓子依旧没有好转,去正院请安是去不了了,长辈都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只会丢人。外面下着雨,也不能逛园子,只能待在院子里。用完饭,裴安让丫鬟进来收拾了木几,没什么事做,习惯拿起了手边上的书本瞧,以往这般天气,他一个坐在这儿人能看上半日的书,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总不能让她陪着干坐着,裴安看了她一眼,“屋里书架上有书,喜欢什么,自个人拿。”芸娘不太喜欢乱翻别人的东西,对看书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无妨,我陪着郎君便是。”往后这儿就是她的家了,适应的第一步,便是先习惯待在他身边。夏季的雨水不比春季缠绵,但来势凶猛,雨点子越来越大,芸娘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雨点砸在木板下的青石板上,开出了雨花,换了个地方,突然连雨水都透出了几分陌生,自个儿的院子虽没有这么大,但四四方方的穿堂内种满了花花草草,一落雨,青玉和连颖便急急忙忙地搬花儿。出嫁前,几盆兰花才刚露出花骨朵儿,不知这一场雨落下,母亲记不记得让人替她搬进去。裴安翻了几篇书页,余光一瞟,见她手握住茶盏,坐得笔直端正,望着外面的雨雾出了神,书页一合,问她,“平日里都喜欢玩些什么?”冷不丁被打断思路,芸娘忙转过头来,“啊?”“会下棋吗。”深院里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是基本功,出嫁前二夫人还常常叨叨她,“这时候不用功,莫不是要等到了夫家现学?”如今还真就用上了。芸娘点头,“会一些。”她如此说是谦虚的说法,府上几个姑娘没人能比得过她,甚至几个公子同她走棋时都不敢掉以轻心。裴安放下了手里的书本,让童义进来摆棋,干下着没什么意思,有输赢,便应该有赏罚,落子前,他先问她,“输了的人,当如何。”见他较了真,芸娘骨子里的顽劣突然还是被勾了出来,也来了兴致,两人已经成亲,总不能赌钱,之前在王家她没少同人比过,闲着无聊了,还会拉上青玉陪着她走几盘,青玉是个抠搜的人,不肯赌银子,一时想不出好的法子,“以往闹着玩时,曾同几个丫鬟弹过脑门儿,郎君可有好的主意”“那就弹脑门。”芸娘愣了一下。新婚第二日,自己便在新婚夫君的脑门上弹上一指,还得了。转念一想,他是状元郎,怎么会输,该担心的是自个儿。她倒无妨,二夫人下手自来狠毒,没什么承受不了的。裴安让她先落子。本以为她不过略懂一二,十几步之后,裴安眼里慢慢地露出了意外,别说赵炎,这棋艺怕是在他两个叔叔之上。许是念着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忍再去欺负她,加之她如今的破铜锣嗓,心头还怀着愧疚,一向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头一回丧失了斗志,最后几步突然缴枪投降。芸娘还未反应过来,他托了托宽大的袖口,朝着她俯身过来,凑上了自个儿的额头,丝毫没有犹豫,“弹吧。”这个结果,芸娘显然没料到,“要不,这把不算,再来一局”“愿赌服输,我又不是输不起。”知道她不敢动,他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放在了自己额头上,“往日怎么弹的如今就怎么弹,不要有顾忌”听他这么一说,是非弹不可了,芸娘平常赢的次数多,弹人的机会也多,早就顺手了,看了一眼他光洁的额头,心头嘀咕,这肤色怕是比小娘子的都要白皙细腻,不知道是不是吹弹可破,一时没有收住,手指头卷起来,“啪嗒”一声弹开,格外响亮。芸娘:裴安:安静了两息,芸娘反应过来,一脸惊恐,手足无措,伸手去摸他,“郎君疼吗,我,怪我,是我没了分寸”“不疼。”他抓住她在额头上乱动的手,咬了一下牙,“无妨。”手劲儿比他想象得倒是大,可自己也并非输不起的人,这点疼,也算不得什么。
芸娘看着他红了一大块儿的额头,怎可能相信不疼。知道他适才最后几步让了自己,她不仅不感激,还铆足了劲儿弹人家,第二局开始之后,她便没了那么争强好胜了,裴安倒也没再让她,一局结束,只用了上一盘一半的时辰。欠的总得还。芸娘自觉地将额头凑过去,奉上,“夫君来吧,别客气”她仰起头,一副甘愿断头的模样,露出了几分憨态,不似寻常小娘子的矫揉造作,莫名有些可爱,倒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裴安伸出手,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裴安心头嗤笑一声,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弹他的时候倒是敢。手指头轻轻地落到她额上,又看了一眼她颤动的眼睫,顿了顿,指腹敷衍地磨蹭了一下,便收了回去,那力道堪比挠痒痒。这就完了?芸娘心头诧异,睁开了眼睛。他俯过来的身子还未撤回去,两人近距离相视,那双桃花眼眸里含着几分笑意,深深浅浅,突然透出了与他身份不符的不正经来,低声道,“细皮嫩肉的,舍不得,怎么办?”他这幅勾人魂儿完全不管死活的孟浪样儿,芸娘哪儿招架得住,心头又“咚咚——”敲起了鼓。耳尖先红了起来,再是脸颊,等她成了一张公关脸了,对面的那双眼睛,还在她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收敛,还愈发地探视了起来。果然身经百战的人,就是不一样。想必就是这样将萧娘子勾得魂不守舍,非他不嫁吧,芸娘脸皮薄,从未听过这样的情话,惊慌地瞥开了目光,直起身的动作,有些狼狈,继续为刚才的失礼致歉道,“郎君,我知错了”“我说了不怪你。”裴安揉了揉尚在跳动的额头皮肉,“换个赌注吧。”芸娘:还要来吗。“你赢了,我送你一样东西,输了,你送我”只要不再弹脑瓜崩儿,什么都好。—两人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才收盘。三局两胜,裴安赢了,按规矩芸娘得送他一样东西,芸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物件儿,先问他,“郎君有什么喜欢的吗。”裴安先前报出了一堆自己的喜好,这回却不愿意给她指出一条明路,道,“都行。”芸娘:下完棋,已到了未时,早上芸娘起来得晚,巳时才用早食,午饭也跟着一并晚了。用了午饭裴安习惯午睡,芸娘睡不着,也没去打扰他,坐在外面同青玉整理了从王家带过来的箱箱罐罐。天色黑了,外面还在落雨,丫鬟早早点了灯,时辰一到便备好了水。头一夜没伺候更衣,第二日芸娘也没长得开口,即便有心,此时也没那个能力,嗓子倒是其次,过了一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腿根子还肿着裴安也没让她伺候,水备好了,问了她一声是自己先,还是她先。“郎君先吧”等芸娘出来,裴安已坐在了床榻上,身上的寝衣依旧是喜色,衣襟松垮,正等着她过来。他不太习惯外面有人挡着,让芸娘睡去了里侧。帐子一落下,青玉随即上前吹了灯。眼前一团黑灯瞎火,见他躺在那儿半天没了动静,以为他睡着了,芸娘松了一口气,刚闭上眼睛,身旁的人突然侧过身来,胳膊沉沉地落在她腰上。想起昨儿的遭遇,芸娘头发丝儿都竖了起来,“郎君”裴安的手一顿,“还疼?”芸娘点头,怕他失望,又道,“过几日就好了”“上药了?”昨日后半夜他帮她上过一次,适才沐浴完出来还没有,可这个时候,她定不会再去拱火,正要撒谎蒙混过去,便被他握住了膝盖,“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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