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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禾拭干凝结在腮边的泪,借着未被浇灭的一股狠劲,快速收拾好行李,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男人声音温柔而低哑,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杜禾也刻意无视掉这种扰人睡梦的不礼貌,横冲直撞,开门见山:“程以骁,我们结婚吧。”
不等回答,她便摁断了。
尔后将脸深埋进沙发里,轻声啜泣起来。
程以骁拨第二十遍杜禾手机号码的时候,适时门铃声起。
此时已天色微亮,杜禾一身黑色毛衣,面无血色的脸上便是疲惫。
她看着他,蠕动着嘴唇,却一句话都没说。
眼泪却是猛掉,一颗一颗豆大的,砸在程以骁心上,砸出钝痛的闷响。
杜禾往前一步,头栽进他胸口,揪紧了他衣袖,无声落泪:“程以骁,我好害怕,我不想再生病了。”
“别哭,你先进来。”他一手扶住她瘦得硌骨的肩,将她带进屋里。
“你嘴唇都紫了,喝杯热水,去客房里休息。”
杜禾却抬起泪眼看他,说:“你听见了吗?”
她意有所指,程以骁握着玻璃水杯的手有了轻微的颤动。他深吸口气,叹道:“我只当你是一时冲动,我……”
杜禾不由分说抱住他腰,字字句句,钻心蚀骨。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我会疯掉,然后去跳楼,就像以前……”
程以骁喝住她:“你别胡说!”
一瞬间,杜禾勾下他脖子,吻住他的唇。
水杯应时而落,碎了一地的玻璃。
程以骁想,他一定也随她疯了。不然怎会这般意乱情迷,失去最后底线。
她衣衫半褪,雪白琼脂般的皮肤透了粉的红,细软发丝挠着他脸。
杜禾紧闭着眼睛,泪濡湿他肩头白衣。
放倒她的那一刻,杜禾哭着喊了另外一个名字。
曾在多少个噩梦萦绕的夜,他守在她床前,听她一遍遍轻声哭喊。
“对不起……宋霖……对不起……”
那般断人心肠。
-
她从噩梦里惊醒,后背一片汗湿。
今夜无月,拉了窗帘便乌暗一片,寂静中她一阵耳鸣,摸到床头那瓶拉莫叁嗪,倒了两颗喂进嘴里,苦味蔓延舌尖,喉间却异常干渴。
踉跄着走到厨房倒一杯热水,等水开的时间缝隙里,她又忍不住陷入了回忆。
是怎么开始的呢?
她仿若回到了那个初秋凉如水的凌晨。
一点钟,她收拾书包跑出家门,来了一场不顾后果的离家出走。
夜风湿凉,大马路上被路灯投成亮橘色,明晃晃在脚下铺开。她脚步匆忙,走得莽撞,迷迷糊糊跑到学校后门那条无名街。
街边摆了夜宵摊,大锅里的生滚肉片粥咕噜咕噜冒热气,架起来的白炽灯一照,白烟缭绕下人脸也看不清。
把玩打火机的那只手指节纤长,动作间极具撩拨意味。
杜禾视线不敢乱瞟,独自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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