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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如此。”她的目光扫过面前诸人:“既然听出了这奏乐是白沙细乐,就好好享受你们人生中最后的这一曲吧。”
她话音落下时,身形已经模糊,化作一束簌簌而落的枯黄树叶,旋即便被漫天的杀气绞杀成了碎屑。
杀气腾空。
如泣如诉的呜咽乐声不知何时变得更近了许多,等到大家回过神来,那乐声已经嘈杂到近似就在耳边!
到了这种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再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这白沙细乐……”元勘的声音里带了一点颤抖:“该不会是给我们奏的吧?”
他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测,那乐声倏而高昂,像是一曲送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盖棺。
随着乐声,铺天盖地的藤蔓疯长,那些藤蔓相互缠绕扭曲,将本就暗淡的光再度遮盖了大半,仿佛夜色之中漫天席卷的巨大触手。
程祈年身后的大箱子重新打开,只是他的木傀已经在之前与鼓妖的那一场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便是此刻重新凝气,程祈年的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但一道身影很快挡在了他的身前。
玄衣持剑而立,黑衣被风刮到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有力的线条,剑意冲天,与已经咫尺的杀意对冲,撞出了一声剑身嗡然。
他抽剑的速度快,却意在于守。
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形,明显意在于攻!
靛青色衣袂划过一道比剑光更快的弧线,提剑跃身,沿着草花婆婆匿踪而去的方向追去!
金色的火焰从他纯黑的剑身上溢散出来,如真正的游龙般顺着那些冲天的藤蔓而上,将原本被压得比此前更黑沉的夜空彻底照亮。
元勘和满庭向着两侧散开,分别按掌于地,低喝:“起!”
空气震荡,一面足以将所有人笼罩其中的大阵在两人掌心之下冉冉而起。
【困字阵·画地为牢】
这阵足以将所有凡体之人隔绝在战局之外,能最大程度保护白沙堤剩下的村民,但与此同时,也是将他们与妖祟一视同仁地困在大阵之中,不死不休。
谢晏兮的身影几乎要被藤蔓吞噬,那些藤蔓末梢延出巨大的花朵,每每攻击之时,花朵张开,总能如幻觉般凝出那些孩童的面容,而白沙细乐的乐声更是加深了这一幻象,让他几度落剑之时,都难免迟疑一瞬。
而这一瞬,就足以让草花婆婆控制的藤蔓触手觅得空隙。一时之间,谢晏兮竟难以突破。
藤蔓悄然缠绕,将他的周身密布,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显然意图将他在其中彻底绞杀。
在谢晏兮这里占据了上风,那些藤蔓自然也有余力向着其他几人冲杀而来。
就在这个间隙之中,程祈年已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宝贝木傀拆成了数个零件,不过瞬息之间,又组成了几个看起来有些简陋,但杀气腾腾的小傀。
不过一臂长短的小傀们挥舞着比自己还要更巨大的兵器,结成了一个冲杀阵型,在程祈年的傀咒指挥下,像是一阵风一样冲进了藤蔓之中,很快就杀出了一小片天地。
程祈年的神色就像是目送自己的孩子们踏上一去不归的路,沉痛但决然,傀咒都掐得比平时用力一点。
修炼近千年的妖神享尽了这一方水土的供奉,当她暴起发难,连被风扬起的砂砾都会站在她这一方。
所有人都在对抗草花婆婆。
唯有凝辛夷俯下了身。
她蹲在了阿朝面前。
无人顾及和注意的这一方角落里,那些孩童的虚影最前面,阿朝一直在哭。
“阿朝。”她看向扎着雪绒团子的小女孩子,黄衣妇人在弥留之际才能触碰到阿朝的手,但凝辛夷却抬手就可以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净:“你知道草花婆婆为什么要将我们都骗到这里吗?”
阿朝哭声更大,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都知道。”
砂石飞天,剑意漫卷,谢晏兮的身形几乎已经要被藤蔓缠绕到看不见。
满庭和元勘的困字阵被藤蔓抽出一片闷响,空气有轻微的扭曲,明显支撑得极为艰难,满庭的唇角已经渗出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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