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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送的那赵嬷嬷早已进了暖阁,挑了个精巧手炉揣在怀里,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见着沈迟意进来,哟了声:“沈姑娘和卫世子叙完旧了?”她说完又啧啧道:“姑娘这身子可不大爽利啊,可要老奴扶姑娘一把?”她嘴上虽然问了句,但依然稳稳当当坐在榻上,半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沈迟意淡淡地看她一眼:“滚下去,这是你该坐的位置吗?”她现在才想起来,这个赵嬷嬷原身之前见过,她原本在沈家当差,不过开罪了原身,被她撵出了沈府,看来李钰早就有所图谋,这才招揽了一位从沈府被撵出来的嬷嬷。而且她和沈迟意嫌隙颇深,派这么个人来,可以和她互相牵制,不得不说这份心思实在巧妙。赵嬷嬷愣了下,她向前跨了一步,人已站在榻前:“要我请你?”赵嬷嬷权衡了一下,暂时没敢招惹她,只是看她的眼神不善了很多。沈迟意这病猛然发作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看人都是重影,暂时没心思收拾她:“去把青涧给我找来,让她把膏药拿给我。”赵嬷嬷再忍不住,神色尖刻:“吩咐谁呢?真以为你是原来那个千金小姐呢?不过是靠着皮肉侍奉男人的…”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已挨了重重一巴掌。沈迟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李钰应该还没走远,你既不想干了,那便换人吧,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李钰行事不留把柄,你若是被换下了,猜猜他会用什么法子让你永远保密?”赵嬷嬷不由哆嗦了下,眼神怨愤地看了眼沈迟意,闷着头出了门。没过多久,青涧就被带了进来,她见着沈迟意烧的通红的脸,有些紧张地扑过来:“小姐…”沈迟意完全是提着一口气硬撑,这时候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了,被青涧服侍着吃了药,又擦了身子,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这一睡居然睡了一天,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脑感觉清明了点,只是身上依旧发软无力。床边传来争执的声音,青涧哀求道:“人命大于天,我们小姐如今客居瑞阳王府,她都病的这般厉害了,你们连一副药材都不能通融吗?”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一脸为难道:“青涧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王府行事自有规矩,王府药库里的药不能随便动的,除非王爷或世子准许,怕的就是主子出了什么意外,药材供给跟不上。”青涧还想说话,那人已经欠身退了。沈迟意低咳了声,勉强撑起身:“怎么了?”青涧面有忧虑:“早上请大夫来给您瞧病,说您的病情又加重了,大夫重新给您配了一副药方,里面旁的药材都还好找,就是一味叫紫菀藤的药难寻,我方才讨药的时候,那边的人死活不给,我想去求王爷,偏生主院的人说,王爷现在也病了,暂时见不了人。”她不安地扭着手指:“是奴婢没用,在王府里求了一圈,也没问您讨一副药回来。”沈迟意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药得世子同意,咱们才能拿到?”她下地踩上鞋:“扶我去找卫谚。”虽然她半点不想见卫谚,但这点不痛快哪有命重要?而且她怎么着也算卫谚半个小妈,实在不行就抬出小妈身份强行讨药。她被下人引着进了卫谚住的易空堂,卫谚正在院中练剑,旁边也没叫下人侍奉。沈迟意颇有耐心地在一边等着,抬头看着旁边的松柏。卫谚挽了最后一道剑花,利落地把长剑入鞘,这才瞧见沈迟意站在院子角落里,也不像往常那样咋咋乎乎地冲上来寻他说话,抬眸神色沉静地看着身旁的一棵树。难道那棵树比他舞剑好看?卫谚心里泛起这么一个疑问。他轻啧了声:“你来我院子做什么,不是说要避嫌吗?侧妃娘娘…?”他戏谑地拉长了尾音,好像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沈迟意总是追着他跑的那个。沈迟意没想到他还挺记仇,顿了顿才回答道:“世子的药库里可有紫菀藤这味药?”之前沈迟意经常会用给他做好帕子香囊箭囊之类的无聊理由来寻他,不过被他一概拒了。今儿她的理由倒是出乎他衣料,他仔细瞧了瞧沈迟意,发现她确实面有病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紫菀藤啊…”他的声音华丽疏懒,单单是嗓音就颇有贵气:“这药可难寻得紧,我这里只剩最后一幅了。”这可难办了,要是还剩几幅倒还好些,这种只剩最后一副的药多是准备来应急的,八成不会给她。沈迟意权衡片刻,不想多费口舌,便点头道:“多谢世子了,那我再去别处寻一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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