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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争论下去也没个结果,反倒耽误了正事。裴谌没再说话,接过仆从递来的金疮药,俯身给王俭包扎。贺兰浑也不管他,向榻上一歪,拎起了酒壶。舞台中,戴竿的舞姬双手扶住长竿,娇叱一声:“起!”数丈高的长竿被她一抛,轻轻巧巧上了头顶,乐工奏起音调欢快的《鹊踏枝》,舞姬蛮腰一拧,跳上青砖垒成的台阶,向看台一个亮相。喝彩声中,贺兰浑的目光顺着长竿向上,仙山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再往上,是房梁中间描画精致的藻井。又过许久,仙山上还是没有人,看客们渐渐有些不耐烦,正在窃窃私语时,极高处人影一晃,一个女子从屋顶飞了下来。高髻博鬓,衣袂飘飘,绚丽辉煌如同飞天一般,待看清脸时,贺兰浑微有些诧异,童凌波?她年过四旬,早已不再亲自表演,今日怎么自己上了?思忖之时,童凌波已在仙山上落下,提气拧腰,一口气翻了五个筋斗,又在仙山边缘极险处稳稳落住,贺兰浑向来不吝啬赞美,立刻高叫一声:“好!”童凌波听见了,在极高处向他福身行礼,跟着轻盈跃起,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底下戴竿的舞姬也跟着腾挪跳跃,上下配合,直让人眼花缭乱。场中喝彩声连绵不断,贺兰浑微微眯了眼,瞧见极高处微光蓦地一闪,童凌波身形一滞,下一息,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直直落下。不好!贺兰浑立刻跳出坐席,冲向舞台,脚尖刚刚踏上红毡,砰!童凌波重重摔在竿下,贺兰浑望过去,看见她诧异不甘又夹杂着惊惧的复杂神色,随即头一歪,没了声息。“蓬娘,跟蓬娘死得一模一样!”戴竿的舞姬尖叫一声,“有鬼呀!”场中有短暂的寂静,片刻后,紧锁的大门无声无息打开,狂风卷着雪花呼啸着闯进来,满室烛光蓦地一暗,再亮起时,舞台中间多了个女子。灰衣玉冠,胭脂痣,丹凤眼,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贺兰浑瞳孔骤然缩紧,是她!“鬼呀!”不知是谁尖叫一声,满屋人都跟着尖叫起来,混乱之中,贺兰浑大喝一声:“闭嘴!”“你不是鬼,”桃花眼死死盯着面前人,“你是谁?”女子启唇,声音如寒冰乍裂:“纪长清。”贺兰浑听过这个名字,玄真观主,道术无双,号称天下“眼耳口鼻均未见异物锐器,双眼底无血斑,口中无血,未见落齿。”“脑后肿起两寸许,皮损少量出血,伤口未见异物锐器。”“右臂皮损少量出血,左手疑似骨折。”贺兰浑说一条,他的小厮记一条,剩下的仆从也没闲着,一个约束着不让在场的人随意走动,一个检查各处门窗房舍,还有一个跑出去通知里正,贺兰浑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皱起了眉头:“不行,验尸这活儿我不熟,还得找个仵作。”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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