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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伙房扒拉了一顿残羹剩饭后我一头倒在了床上,不小心压到了肩膀伤处,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坐起身脱下上衣查看——哎哟,青了一大片!那匹死马下蹄儿够狠的!我赶紧跑到伙房弄了点热水给自己热敷,边热敷边琢磨:这柳碧寒看来看去也不像是个虐待狂啊,为什么今天要这么折腾我?就算对我有所怀疑,他也该知道我现在是贴身伺候他,不可能随随便便搞破坏。除非……除非他是在等,等我受不了了就跑去和线人接头——他的目的不是我!而是线人!看来他很清楚自己府中有对手安插下的卧底,虽然他不确定我是否与他的对手有关系,但是他在试探,他想通过我拔出身边的钉子!汗哪!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只乒乓球似的,被两个高手操纵着来打击对方?!真是岂有此理!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加菲猫啊!(好像是hellokitty吧?!)——当、当然了,就算我发威也不能把那两位高智商的家伙怎么地啊,但是我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遛来遛去,这汪浑水老子愿意跟着你们搅搅呢就搅搅,老子要是不愿意搅了随时可以抽冷子走人,爱咋咋地!一整晚上由于肩伤疼得厉害,脑袋里思路也比较纷杂混乱,所以压根儿没能睡好,第二天早上甩着两个大黑眼圈儿就起床了,草草洗漱完毕后就跑到柳碧寒的房外等候招唤。不多时就听得房里道:“吴明,进来伺候。”我推门进去,见柳碧寒已经起了床,穿着中衣正在洗脸,洗脸水是昨晚打好的清水,晾了一晚上,免得一早从井里打上来的水里露气太重对身体不好。我过去替他将纱被叠起来,顺便趁他不注意,恶毒地在地上蹭了蹭,然后端端正正放回床上。柳碧寒洗罢脸,往床前一站,也不看我,道:“更衣。”“还穿昨天那件墨绿的?”我问。“脏了,换一套。”柳碧寒站在那儿闭目养神,完全一副大少爷的鬼样子。衣服放在床侧的衣柜里,我打开柜门,嚯,这小子衣服还蛮多的,摆放也挺整齐,第一层放的是袍子,第二层是中衣,第三层,噢嗬嗬,是内衣,哎呀!真不好意思,怎么能让我看到这些呢!(装什么呢!)取出一条大红的外套和一件大绿的长袍,我打算趁他闭着眼的机会给丫来个红配绿、狗臭屁,谁知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他就睁了睁眼,只扫了一下,又闭上,道:“换那件靛青的。”只得取了靛青的出来给他穿了,顺便将那条丝制腰带绑了个死结。“梳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死结困住的柳碧寒依旧简短地发着命令,坐至窗前桌旁,桌上摆着一架溜儿圆铜镜。打开妆奁抽屉,取出一把犀角梳,我心中奸笑:看老子不梳下你一半头发来!当下魔掌一伸,抄起梳子狠狠拢进柳碧寒那一把漆黑长发内,用力往下一扯——啊!险些抻着我自个儿的胳膊!丫的头发竟然顺滑通畅,仿佛用了柔或蕾或飞丝,一点儿纠结的地方都没有!真讨厌!一个大男人家,长这么好的头发干什么!(男的就不能长好头发啦?)虽然我从小就留长头发,但是至多会梳个马尾辫或是夏天了在头上盘个高髻,再稍微复杂一点的发型就不会了。给别人梳头我这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给个古代男人梳。梳哪种发型好呢……盘起来吧,夏天热,披在身后实在让我这个一天到晚看着他的人浑身不舒服。用梳子将头发拢好,在头顶抓巴抓巴,然后系上绑头发用的绦子,盘上头顶,最后插根木簪用以固定,好了!“重梳。“柳碧寒看了眼镜子里自己头顶正上方的那坨黑髻,面无表情地道。翻工了三回,最后一回总算让柳碧寒稍感满意了,当然,我更满意,看着他脑袋后面被我故意留下没梳上去的几绺长发,我在心中奸笑不已。趁柳碧寒用早餐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少主,我想出府一趟。”嘿嘿!云悠远,你不是不让我轻易出府吗?柳碧寒,你不是防着我出府接头吗?老子今儿还就大大方方的要出去了!让你们急去!让你们想去!“找柳升要牌子吧。”柳碧寒压根儿没抬头,用勺子舀着小米粥喝。哼,装得还挺像,心里头不定怎么犯嘀咕呢!柳府家丁的出府时间是有限制的,出府前必须去柳升处要写着出府时间的牌子,在规定时间内须赶回府内交回牌子,否则以玩忽职守论处。出府限制时间有长有短,一般不超过两个时辰,当然,办公事的例外。我找柳升要了两个时辰为限的牌子,大摇大摆地出了柳府。吁……虽然进了柳府不过才三天,再回外界已是恍如隔世,站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我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就连车马扬尘也都不觉得污浊可憎了。一个猛子扎进人流中,左手糖葫芦右手桂花糕,吃完东街吃西街,逛完南街逛北街。虽然知道柳碧寒必派人在身后不远处监视着我,我压根儿不理那套,光明正大地找了间云家堡在本城的布铺一脚就迈了进去。“老板!你们铺子里有没有我身上这种布料啊?”我指着自己仍穿在身上的柳府家丁服问向柜台后的老板道。老板凑上前来用手摸了摸我衣袖处的料子,连忙点头道:“有,有,不知客官要几尺?”“几尺嘛……我也不大清楚,你们这儿做不做衣服?”我问。“呵呵,客官,小店只卖布,不做衣服,您要是想做衣服的话,可以从小店买了布再找家裁缝店。”老板笑道。“哦……那老板看我身上这衣服得用几尺布?我要做件一模一样的,以前那件被火烧了洞没法子穿了。”我瞟了眼一位刚跨进门的、立在柜台前看布的客人。“这么着吧,让小老儿替客官量一下身上这件衣服的尺寸。”老板从柜台内拿出尺子道。“成,量吧,可别多给我量啊!”我瞪眼道。“哪能呢,哈哈,客官您说笑。”老板走出柜台开始替我量尺寸。那位看布的客人随意扫了眼柜台上摆的布匹,而后转身慢慢悠悠地出了门。我拿着老板替我截的新布,付了钱,然后也跨出门去,沿着街东张西望的找裁缝店,正溜达着,就听见旁边有人叫:“这位客官!拿着新布敢是要做衣服?”我扭脸看去,见一名店伙计打扮的人赶过来冲我哈腰,满脸堆笑地道:“客官可是要做新衣?我们绣衣裁缝店的制衣手艺可是全城最好的!”“哦?那正好,我正找裁缝店呢!”我跟着伙计往前走了一段,正有一家不甚起眼的裁缝店立于街边众店铺之中,伙计便将我请进门去。店老板在柜台后冲我作揖,笑道:“客官是要做新衣么?请至二楼,让我店裁缝给客官量一下身形尺寸。”“好。”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随后跟进来的一位客人,手里也拿着一块新布,貌似是方才在布铺里看到的那位。伙计将我领至二楼一个房间,敲门道:“师傅,有客人要制衣。”“请进。”房里一个声音道。我推门进屋,伙计从外面将门关好。“喂!你的行动也太慢了吧?害我在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脚都逛肿了!”我毫不客气地往屋内桌旁一坐,瞪向早已坐在那儿的“裁缝师傅”——云悠远。脆弱云悠远还是那张耙耙脸的妆,微微笑着望着我:“我才得到你在东街的消息,跑去接应,你便已经到了西街。这样的脚力若已是肿后的效果,那肿前岂不是一日千里?”呃……那个,我是走得有点快了,这不是怕他的线人们注意不到我吗?这不是为了扩大接触面吗?我干咳两声,想起今天找他的目的,遂怒道:“你!你是不是在柳府里头安有卧底?”云悠远丝毫不觉得对我有愧,竟然理所当然地把头一点:“有。”“你你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既然你已经安了卧底了,为什么还要我观察柳碧寒的举动?”我愤而起身逼向前去。“第一,你入柳府是意料之外的事,”云悠远不紧不慢地望着我道,“并不在我的计划内。第二,我的线人近不得柳碧寒,若冒然接近必定暴露无疑。第三,凭借小叶你可疑的身份以及独特的个性,必能引起柳碧寒的注意,以柳碧寒的行事方式,越是危险的人物越会放至自己身边,以身试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第一反应。如此一来,反而是你最有机会第一个获取柳家的机密。小叶以为如何?”“我……”我没话说了,云悠远这番话句句在理,非要让我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怎么独特了?啊?我跟别人不一样啊?多长了眼睛啦?能用鼻子吃饭啦?”不知怎么的,在这个家伙面前我就是忍不住想耍点小无赖,谁叫他总是这么无懈可击了!真让我有挫败感!云悠远一笑,道:“你这次出府不会仅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吧?”你个臭家伙,转变话题!我进一步逼近他,瞪眼道:“你给老子从实招来:是不是在我的穿越时光里也安插了眼线?”“疑心生暗鬼,叶当家的还是莫再追究这个问题的好。”云悠远轻描淡写地一笑,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恨得我牙痒痒,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反而还笑话我多疑,性格简直太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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